由八旗都統府組織的聯合調查組,在調查審問了包括萬花樓老鴇以及黛麗絲等歌姬、龜公在內的所有人,還有另外一些目擊證人,前前後後,足足調查了半個多月。
所有的證據證詞,都指向了正客居於沈陽城中的蒙古科爾沁部的某個台吉首領,在請示了大汗黃台吉後,八旗都統甚至親自登門拜訪了科爾沁部大台吉,並暗中授意屬下留意觀察有無證人證詞中所說的那個台吉首領。
額駙府額駙,慘死於萬花樓中,而且是死於一個蒙古台吉手中的消息,其實也早就已經傳到了城裡的幾個蒙古部落的台吉耳中。
八旗都統的來意,科爾沁大台吉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甚至於,科爾沁大台吉在暗中也曾調查過了,不過卻並沒有發現萬花樓中包括老鴇和黛麗絲所說的那個‘熟客’台吉。
在科爾沁大台吉看來,很明顯,這是有人故意挑撥離間,挑撥他和女真大汗黃台吉之間的關系,但是這個理由,卻不能成為理由,也更不可能讓他當著黃台吉的面去說。
所有的一切,還得等八旗都統自己親自看過瞧過之後,等黃台吉自己慢慢的去體會,只有黃台吉自己真正想明白了這一點,科爾沁部也才能夠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跟女真結成了同盟!
科爾沁大台吉都沒能調查出什麽問題來,八旗都統自然也不可能查出什麽問題,找到所謂的‘凶手’。
無奈之下,八旗都統也只能空著手回去複命,向黃台吉稟報此事。
雖然死的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夫’,但說實在的,劉愛塔的死,對於黃台吉來說,卻未必算得上什麽壞事。
當初,父汗(努爾哈赤)還在的時候,劉愛塔就跟二貝勒阿敏關系密切,跟自己可並不是一條心!
黃台吉繼位之後,雖然收了劉愛塔的兵權,讓其落職閑居,雖然沒有將之軟禁在額駙府中,但對劉愛塔的猜忌,卻並沒有放松多少。
額駙府中的仆人奴才,有一大半,倒是奉了黃台吉之命,在暗中監視劉愛塔的一舉一動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劉愛塔跟漢官再次有所勾結串聯,又或者跟阿敏或其他貝勒暗中勾連。
現在倒好,劉愛塔為了一個胡女,跟蒙古人爭風吃醋,被蒙古人給一刀殺了,算起來,那個蒙古人倒是幫黃台吉解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呢!
既然事情的原委經過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雖然行凶的蒙古台吉還沒抓到,但此事也該有個了結了。畢竟,劉愛塔只是個漢人,哪怕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夫’,可他依然還是漢人。
跟蒙古人比起來,特別是跟擁眾十幾萬人的科爾沁部比起來,區區一個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漢軍副統領,還真算不得什麽。
一場在沈陽民間和漢人中間傳得沸沸揚揚的額駙因為爭奪萬花樓的頭牌胡女而被殺的案子,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的不了了之,漸漸的變成了當地人茶余飯後的閑談之資。
而幾乎與此同時,在高麗宣川浦口,接著南下高麗,轉運范家從鄭芝龍手上私運來的物資的機會,進入高麗境內的李義,也正在送別金蟬脫殼,逃離沈陽,跟李義一起進入高麗的劉興祚。
宣川浦口外海邊,一條小小的漁船,靜靜地飄蕩在海面上,船上只有一名艄公,是高麗本地人,李義花了大價錢才找到的。
通過艄公的漁船,經過一個晚上的航行,天亮之前,便能抵達宣川浦口外高麗北部最大的島嶼身彌島。
而在身彌島上,已經提前接到消息的登萊水師提督張可大,已經派了一支分艦隊,以巡邏的名義,巡防遼東海域,現在就在身彌島附近。
只要劉興祚到了身彌島,很快便能被張可大的水師接上,然後送回蓬萊。
依依惜別,互道了珍重,臨上船的時候,劉興祚卻又回過頭來,對李義說道:“兄弟,你真不一起回去嗎?”
李義朝著西邊深情地望了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任務還沒完成,我還不能回去。大哥一路珍重了。”
劉興祚也忍不住長長地歎息了一聲,伸手拍了拍李義的肩膀,說道:“那好吧,那我也不勉強你了,兄弟身處險地,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哥哥還等著在老家,與你一塊兒喝酒吃肉,把酒言歡呢!”
李義深情地望著大海的另一邊,深吸氣說道:“會的,我相信,總有一天,小弟一定能與哥哥在老家喝酒吃肉,把酒言歡!”
“嗯,兄弟,我等你!”劉興祚再次拍著李義的肩膀說道。
“漢家客,可好了?再不走,天亮前,到不了身彌島了。”漁船上的艄公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這就來,這就來。”劉興祚一邊應道,一邊朝李義抱拳說道:“兄弟,保重,後會有期。”
“哥哥,後會有期。”李義也抱拳說道。
劉興祚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貓著腰跳上了小漁船,艄公劃著漁船,便往外海劃去。
李義目送著小漁船消失在夜色中後,這才轉身離去,很快便也隱入了高麗的山水之間。
半夜的時候,正睡著覺的劉興祚,隻感覺小漁船微微停頓了一下,睡得迷迷糊糊的劉興祚頓時便猛地驚醒了過來。
剛睜開眼,劉興祚便隻感覺眼前一道銀光閃過,一把明晃晃的鋼刀,便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隨後,便又傳來了艄公的聲音:“漢家客,我隻圖財,不要命,識相的,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交出來,我便饒你不死。”
“好說,好說,只要不殺我,什麽都好說。”劉興祚急忙舉起了雙手,緩緩坐了起來,說道。
“別動!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劉興祚剛一動,那個艄公便又凶狠狠地說道,雖說是高立人,但卻說了一口流利的漢話。
“我不動我不動!”劉興祚急忙高高地舉起雙手說道,略微停頓了一下,劉興祚又說道:“我給你拿銀子,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