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一夜的航行,在登萊水師八十多條戰船的‘護航’下,范氏商隊的二十條大海船,終於在第二天午時過後,返回到了登萊水師的駐地蓬萊縣的軍港之中。
總共一百多條大小戰艦商船組成的大小船隻,足足用了小半天的時間,直到天快黑了,才終於完全停靠在了蓬萊縣的軍港之中。
幾乎剛剛停靠在岸邊,商隊的大管事范永升,便急不可耐地朝剛剛走下船舷的登萊水師提督總兵張可大走了過去。
然而,還沒等范永升走到張可大近前,就已經被張可大督標營的水師親兵給攔了下來,厲聲說道:“站住,水師禁地,閑雜人等禁止靠近!”
范永升見此,急聲朝正往城裡走去的張可大叫道:“張大帥,張大帥!”
張可大腳下停頓了一下,轉頭朝范永升望了過來,瞧見范永升後,揮了揮手,那幾個攔住范永升的親兵,這才放開了一條縫隙,讓范永升走了過去。
范永升從幾個親兵中間擠了過去,急急忙忙的朝張可大走去,幾步走到張可大跟前,抱拳行禮說道:“大帥,小人范永升拜見大帥。”
“你是范氏南北貨棧的大管事?”張可大瞧了范永升一眼,淡淡地說道,“天快黑了,走吧,咱們邊走邊聊。”
“多謝大帥。”范永升急忙躬身行禮說道,轉身跟在張可大身旁,朝縣城裡面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大帥,多謝大帥拔刀相助,沿途護送,敝號這批高麗山貨,才能安然抵達。”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范永升又說道:“如今船隊已經靠岸,小人想盡快安排人手,卸載貨物,然後從陸路轉運到山西去,還望大人高抬貴手。”
說著,范永升又急忙說道:“大人放心,水師兄弟沿途護送的辛苦費,小人返回分號後,很快便會送進大人府中,絕不會讓大人為……”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張可大卻突然點頭說道:“行,你去安排人手卸貨吧。”
聽了張可大的話,范永升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微微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失聲說道:“大人,您答應了?”
張可大點了點頭,說道:“這有什麽答應不答應的,這本來就是貴寶號的貨,本帥也是擔心貴寶號的貨,在半道上會遭遇海匪劫持,才一路護送的。”
“如今船已靠岸,貴寶號想要卸貨,本帥還能攔著不成?”說著,張可大還笑著瞧了范永升一眼。
范永升聞言,頓時大喜過望,急忙朝張可大躬身行禮,說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小人這就去安排卸貨!”
“嗯,不過我看你這二十幾船貨,也挺多的,要不要我讓水師的兄弟,幫你卸。”
范永升微微愣了一下,急忙說道:“不,不敢勞煩大人,小人多安排些人卸就行了。”讓登萊水師的兄弟幫忙些?那怎麽行?萬一讓登萊水師的人察覺到壓艙中的秘密了,那豈不是全玩完了?
“嗯,這麽短的時間內,貴寶號能調集到這麽多人手麽?”張可大又問道。
范永升微微愣一下,旋即說道:“應該行吧。”為了趕時間的話,就算蓬萊縣裡面的分號調集不到那麽多人手,范氏貨棧也完全可以用錢多招募些雇工,完成卸貨的!
唯一需要防著的,也就登萊水師的官兵了!
“既然如此,那行吧。”張可大見狀,微微點頭應允,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此去山西,尚有千裡之遙,一路上可不怎麽太平,貴寶號可要多安排些人手護送才行啊。”
“多謝大帥提點,小人會注意的。”范永升急忙又說道,心裡卻已經暗自下定了決心,回去之後,就準備一份厚重的禮物,送到水師提督府,送給張可大!
之前范氏結交的登萊水師中的軍官,多半都是些巡檢遊擊之類的,至於副將總兵一級的高官,范氏還真沒敢輕易的去結交,最多也就是泛泛之交,沒敢深入的接觸!
而現在,從這短短的幾句話中,范永升卻覺得,以前自己的兄長,實在是太謹慎了些,放著水師提督總兵這麽大一個高官放在這,卻不去結交,偏偏花重金去結交那些巡檢遊擊!
真要遇上昨天那樣的水師提督總兵或者副將帶隊的臨檢了,那些花了重金結交的巡檢遊擊,能有個屁的作用!
早知道水師提督總兵張可大張大帥這般好說話,自己早些帶些‘見面禮’來結交張大帥,那不早就把張大帥給拿下了麽?
只要有了張大帥的幫助,那范氏商隊在渤海和黃水洋上,誰還敢造次?往來於山東‘高麗’的范氏商隊,又哪還用這般縮頭縮尾,害怕被登萊水師給堵上了?
張大帥的一句話,登萊水師還敢‘臨檢’范氏商隊麽?他的一句話,可比下面那些遊擊巡檢之類的綠豆小官十句百句的話,還要管用!
自己回去之後,得快快準備些厚禮,趁著這次跟張大帥好不容易攀上的關系,拉上的交情,一定要將張大帥牢牢的綁在范氏商隊的商船上才行!
那樣一來,自己在范氏南北貨棧中的話語權,很快也就能夠有所提高了,現在的范氏東家,自己的兄長,也不敢再輕易的訓斥喝罵自己了吧?
這樣想著,范永升緊趕慢趕的在張可大身旁陪著,一直將張可大送進了蓬萊縣城中的登萊水師提督府後,范永升這才深深的朝張可大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登萊水師提督府,往蓬萊縣城中的范氏南北貨棧分號走去。
蓬萊縣城並不是很大,周圍也就十幾裡不到二十裡的樣子,只不過因為是登州府的府治,城中又有登萊水師駐扎,整個縣城顯得倒是挺繁榮的,一片欣欣向榮的樣子。
登萊水師提督和登萊總兵,屬於一套班子兩個系統。嗯,雖然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麽一套班子兩個系統的說話,但登萊水師提督和登萊總兵,還真就是一個人,都是張可大張提督或者說張總兵!
張可大正式的官稱是提督登萊水師兼理糧餉總兵官,所以,稱之為水師提督,或者登萊總兵,都可以!
而且,從登萊巡撫袁可立設立登萊水師起,登萊水師便是水陸兼重,秉承戚繼光“水勇先習陸戰”的練兵之法,招募組建的雖然是水師,但卻又都習得陸戰之法。
可以說,登萊水師,就是大明朝的一支“海軍陸戰隊”!因此,登萊水師,說是登萊水師也對,說是登萊陸師,也完全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