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鄴城城外。
陸宇率軍回返,周倉帶頭恭迎:“主上,你可算是回來了。”
“哈哈,元福,這次辛苦你了。”
陸宇看著身形魁梧的周倉,面帶笑意,此次還真是多虧了周倉的假扮,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拿下南皮,同時解決了黎陽這個後顧之憂。
“城中情況如何了?”
陸宇翻身下馬,步入大營,而周倉則是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同時開口作答:“袁譚帶著敗兵回來了,想必南皮失守的消息,袁紹早已知情,但進攻黎陽城時,神武軍並未出現,他也不敢確定主上身在何處,所以不敢貿然出擊。”
“假作真時真亦假,袁本初啊袁本初,你現在連搏命的勇氣也無了,真是可惜。”
陸宇心中歎息,其實袁譚回來的第一時間,袁紹就應該確定了自己不在鄴城的消息,所以鄴城城外的“陸宇”,必然是個西貝貨。
而陸宇秘密前往黎陽,進攻高乾,仿製己方後路被斷,這時候袁紹如果出城開戰,周倉絕對不是對手。
奈何袁紹之前輸得太慘,在不能確認陸宇的方位時,愣是被周倉的表演給唬住了,幾萬大軍,困守鄴城,被周倉用幾千人馬拖住,難以馳援各地,反倒是被陸宇一個個的拔掉袁紹軍的外圍城市據點,再次將鄴城,變為一座孤島。
夜幕降臨,不遠處的鄴城,萬家燈火通明,陸宇目光幽幽:“公達,計劃可以開始了嗎?”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主上一聲令下。”
“很好,那就開始吧,為此戰,奏響終曲。”
……
鄴城城內,車騎將軍府。
大戰不休,城中物價飛漲,不少居民已經食不果腹,然而對於上層名流而言,美好的生活,卻是絲毫不受影響,他們依舊能夠享受著無盡的美酒與佳肴。
今夜,袁紹又大擺筵席,款待四方賓客。
越是危急的時刻,他越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籠絡人心,拉攏政治盟友。
“各位,滿飲此杯!”
“車騎將軍當真豪飲,吾等拜服,哈哈哈哈!”
“對了,淳於將軍此時想必已解了黎陽之圍了吧?”
“千騎破陣,再斷陸宇後路,冀州盡納將軍之手矣,來,乾杯,為車騎將軍賀!”
開口說話之人,無一不是世家豪門出身,如今對袁紹更是百般恭維,說出的話,讓人心花怒放,喜不自勝。
“哈哈,各位客氣了,不過以仲簡之能耐,取勝必是十拿九穩。”
袁紹臉上,表情頗為自得,然而賓主盡歡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
“報,黎陽城外,我軍大敗!”
這消息一出口,全場賓客鴉雀無聲,一切言語歡笑,皆在這份噩耗面前,戛然而止。
“你!你說什麽!?”
袁紹怒而起身,氣血上湧,臉色已然是一片赤紅。
實在是這個消息,太過刺激,被寄予厚望的淳於瓊,率領的可是僅剩不多的冀州精銳,這次打的還是背刺奇襲,怎麽就敗了?
傳令兵惶恐不安,可依舊把戰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當聽到淳於瓊手下的冀州騎兵五不存一的時候,袁紹腦子一抽,直接口吐鮮血,揚天栽倒。
“將軍!”
“主公!”
“快傳魏郎中前來,替主公診治!”
一群人手忙腳亂,趕緊將袁紹攙扶下去,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而宴會也不歡而散,隨即消息更是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讓人心為之惶惶。
人群中,唯有一人,鎮定自若,猶有閑暇關注他人表情,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許攸。
身為二五仔,聽聞黎陽兵敗,淳於瓊所部兵馬幾近覆滅的時候,許攸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驚訝,隨後便是狂喜。
“太好了,我一直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
許攸好不容易才按耐住心情,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待其回到家中時,妻子立刻趨步湊上前來:“老爺,剛才有人過來送禮,說是你買下的美玉,送過來了。”
桌子上,設計精巧的錦和裡,純白色的美玉,映照著橘黃色的燭光,晃得人雙眼迷離。
“晶瑩柔潤,潔白無瑕,確實是上等的羊脂玉。”
許攸貪財,這樣的珍寶,他當然愛不釋手,不過細看錦盒的樣式,他渾身一激靈,頓時明白了,這份禮物,其實就是一個信號,是他和丁三早前約定好的信號!
代表著,計劃可以開始了!
許攸將玉玨捏在手中,細細把玩,狹長的雙眸,精光閃動,顯然心中在謀劃著什麽。
如今淳於瓊兵敗黎陽,袁紹陣營內部必定人心動蕩,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許攸當即做出決定:“我出去一趟。”
妻子愕然:“啊?老爺,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嗎?”
“哼,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麽?”
許攸毫不猶豫,轉身就走出家門,然後叫來自家的車夫:“快,送我去都督府。”
車夫愣住了:“老爺,城裡有三位都督,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位?”
“郭圖!”
“好的,老爺。”
都督府,郭圖聽聞門房通報,不禁訝異,隨即便命人將許攸請至大堂招待:“子遠,深夜登門,所為何事?”
“主公的身體狀況,不太妙吧?”
許攸一開口,就驚得郭圖驟然變色,連帶著音調都抬高了幾分:“許子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想要咒主公死!”
“唉,公則一片忠心,吾不及也,但實話實說,主公的身體到底還能支撐多久,你我心知肚明。”
許攸毫不避諱此事,一言一語,無不狠戳郭圖心中的痛處。
袁紹連續兩次氣血攻心,當眾暈倒,顯然健康已經成為最致命的問題。以現在冀州的內部局勢,他一旦病死,就無人能夠掌控大局,必然爆發內部衝突。
郭圖面露不爽,死死盯著許攸:“哼,你究竟想要說什麽?”
“公則何必動怒,你我皆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的敵人不是我,別找錯了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