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當時還現場觀摩過,還命人詳細記錄了整個過程,將這歷史性的一幕,用白紙黑字,永遠寫在了書本上。
雖然那次外科手術,最後也只是挽救了一頭豬的性命,但成功畢竟是成功。
不過遺憾的是,那頭豬最後因為術後感染死了,陸宇和華佗嘴角含著淚水將它做成了燒肉。
但陸宇還是很重感情的人,吃完剩下的骨頭,也收拾起來,給它做了個墳頭,還立了塊石碑,上刻“為人類醫學事業而獻身的勇者——八戒”。
因為解剖而犧牲的無數生靈,陸宇全都銘記在心。
所以陸宇手上的這些生物學文獻和資料,每一份都十分珍貴,不知道多少雞犬牛羊,為它而死。
毫不客氣的說,這些知識,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恐怕比十萬百姓的性命還重要。
在這一堂課之後,幾個太醫中有人滿腦子漿糊也有人雙目炯炯,顯然走向了兩個不同的方面。
“我知道這些東西都有點離經叛道,甚至你們可以以此作為把柄,敗壞我的名聲,但這些東西我希望還是有人能繼承下來,傳於後世。”
說到這裡,陸宇的表情也變得鄭重起來:“諸位,你們幾乎已經代表了這個時代最優秀的醫生,我希望你們能理解和接受我的理念。”
吉本和幾個太醫聞言,無不被陸宇的誠懇和真摯所感動,齊齊起身行禮:“神武侯此言振聾發聵,吾等受教。”
隨後吉本他們幾人,迫不及待地從陸宇手裡接過畫冊,尤其是吉本,他看得格外認真,很是好奇的看了幾眼之後,便立刻匍下了身子端詳起來,這一看就抬不起頭來了。
陸宇也沒阻攔,但當吉本習慣性地舔了舔手指,要沾口水翻頁時,陸宇用盡全力咳嗽了一聲,生生把他給嚇得一哆嗦。
不過吉本好像也反應過來了,毫無形象的將手在衣服上用力的擦了個乾淨才繼續翻了起來,一頁一頁的翻,當翻到人體那段時,他還時不時的摸摸自己的關節肌肉,仿佛在驗證似的。
翻來覆去的看了許久,吉本渾身都麻了才嚷嚷著讓徒弟們把他給攙了起來,但見他雙目赤紅,抱著圖冊不肯撒手:“此書畫的竟然如此詳實,這就是關於人體的奧秘嗎?”
正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
吉本能夠當上太醫令,對醫學的認真和虔誠,毋庸置疑。
因此陸宇拿出來的解刨學畫冊,深深震撼了他,仿佛眼前的書,每一頁紙,都記錄著關於人體的玄妙和奧秘,這樣的醫學知識,對他這樣的醫者而言,乃是比權勢更吸引力的寶貝。
畢竟權勢再大,也是浮萍,對醫者而言,醫術才是根本。
“大人……這畫冊可否……”
“不行!”
陸宇果斷給拒了:“你在這看就行,這玩意可比剛才的筆記寶貴多了,等哪天弄出來彩色油印技術,能夠大規模發行之後,我再送你一本,現在不行。”
吉本默然不語,他當然明白眼前的圖冊到底有多寶貴,看著光滑的紙張、看著五彩斑斕的塗料和細致的如同實物的畫面,這可不是用錢能衡量的世間珍寶。
“華神醫,以後可否向你多多討教?”
吉本苦求陸宇無果,便隻好拉下臉皮,去找華佗:“這等傳世瑰寶,還請讓在下多看幾眼。”
華佗還沒說話,陸宇倒是代為答應下來:“這倒是可以,而且我希望你能多教出幾個年輕的徒子徒孫來,未來的醫術傳承和發展,需要依靠的是年輕人。”
吉本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應允:“是極,一切遵照神武侯的吩咐就是。”
陸宇見事情有了結果,就又一次當起了甩手掌櫃。
倒是隨後的兩天,華佗連個人休息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吉本這家夥,打蛇隨棍上,天天大早就會親自跑來敲門,把華佗喊起來叫到河邊去練操,順便聊天套話
“華神醫,作為醫者,自身就得強健體魄,你看我一把年紀了仍然健碩,雖是比不得傳說中的神仙,可若是等閑三五個壯漢,還真不一定比得過老夫。”
吉本一遍一遍練著五禽戲一邊開口說道:“元化老弟,都說業精於勤荒於嬉,老哥我癡長你幾歲,我等這醫術一脈振興的大任,可就在老弟你身上了,得練好體魄啊。”
華佗走南闖北多年,身體自然不差,可畢竟是自學成才,也還未來得及創出五禽戲,因此在熊經鳥伸上面的造詣,比不得吉本。
只見華佗惺忪著睡眼在那打著哈欠,學著鳥扇翅膀,聽到這句話之後,啊了一聲,側過頭看向吉本:“話說你那麽多弟子呢?怎麽就指望著我這個外人啊?”
“他們……唉……榆木腦袋,一個個都是榆木腦袋。”
吉本卻氣憤的說了一句,然後徑直脫下了外套,打起了赤膊,隻穿一條兜襠的布就跳入了河水中,像遊魚一般在水中上下翻飛起來。
“哇,老兄,你這體能厲害啊,平時那顫顫巍巍的樣子都是裝的?”
“不裝,若是不裝那些榆木腦袋更是不肯學!”
吉本在河中探出頭來:“我三年前就告訴他們我大限將至,這才讓他們能繼承我的衣缽,不然還不知要混上多少年。那些個榆木!好了,不講他們了,元化老弟一並來,這清晨入水,正是陰陽調和之理,強身健體。”
游泳的確是強身健體的,這是不爭的事實,但華佗笑了笑還是拒絕了。
吉本聞言,突然一個海豚跳從水中躍出,然後重重的扎入了深水區,許久都不見人。
怕不是淹死了吧?
華佗算算時間,暗覺不妙,他連忙起身查看,卻沒想老頭子居然從河對岸唰的一聲鑽了出來,那架勢簡直就是浪裡白條級別的。
“老弟,我們來比比誰遊得快啊!”
“不了不了。”
華佗連連擺手:“我還有個病人,等會要去給他喂藥。”
吉本頗為失落的又一個猛子扎了回來,上岸抹乾淨身子穿上衣裳,再次變回那個慢騰騰顫巍巍的糟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