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舉起茶杯,一飲而盡,這是愁腸滿肚,飲茶如飲酒了。
蔡琰的事情,讓他掛懷在心:“賢婿啊,這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你雖然不怕,但也要考慮考慮昭姬吧?”
陸宇表情依舊淡然:“嶽父大人,此事在數日前,我就曾問過昭姬了。她是真的很喜歡在書院的工作,所以我尊重她的意願。至於其他人,呵呵,說句難聽的話,他們的嚶嚶狂吠,能動我一根毫毛嗎?”
這話說得霸氣,直接就把嚼舌根的人,全都罵成是狗了。
也只有陸宇這樣的人,能目無余子,不把這些傳統的世家豪門當一回事兒。
聽到教書是女兒自己的意願,而陸宇還這般不顧一切地支持她和鼓勵她,蔡邕的心情是既高興,又有點惆悵。
高興的是,跟著自己吃了不少顛沛流離之苦的女兒,終於找到了一個疼惜她愛護她的好男人。
惆悵的是,自己這個當爹的,居然還沒陸宇了解自己的女兒,同時也是在擔心蔡琰會不會被周圍的輿論給打擊到。
陸宇看出了蔡邕的擔心,笑著安慰他說:“嶽父大人還請放心,很快這些人就不會抓著這件小事不放了。”
嚼舌根的目的,其實就是打擊陸宇名聲,就算沒有蔡琰婚後還經常出沒於孟津書院這件事,也會有其他的事情被拿來說閑話。
而雙方的衝突,實際上是立場與利益之爭。
蔡琰才是無辜躺槍的那個人,所以無論她做什麽,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有一群人,千方百計想要削弱陸宇的名聲和影響力。
蔡邕此人,做學問的本事一流,但玩政治鬥爭,那就是不入流了,因此他根本看不出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
不過好就好在,他這人不會瞎折騰,從不扯隊友後腿。
因此陸宇說不用擔心,他便選擇了相信,畢竟這個世界上,他還能信任的人真不多了,而陸宇便是其中之一。
翁婿二人正聊著,蔡琰此時剛好回到家中,從下人那裡得知父親造訪,當場就很慌,但還是乖乖地跑來書房:“夫君,父親。”
“昭姬回來了啊?”
蔡邕暗中仔細觀察女兒的表情,發現蔡琰面色紅潤,臉型也豐腴了一些,還有眉宇間的輕快,更是看得出來她最近這段時間確實過得很開心,在陸府也沒受過什麽委屈,這才放下心來。
“父親,你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蔡琰乖巧地坐到蔡邕身邊,給他沏茶的同時,又小聲埋怨起來。
嬌憨的模樣,一如既往,惹得蔡邕開懷大笑:“這事兒確實是為父做差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
父女兩人好幾天沒見面,自然有不少話想要說。
陸宇在一旁不時地插一下話頭,調節氣氛,三人倒是聊得十分開心,甚至蔡邕還被陸宇強行留下用了晚膳才走。
將父親送到門口,看著父親登上馬車離開,蔡琰的目光依舊戀戀不舍地追逐著眼前那漸漸遠去消失的背影。
初為人婦,蔡琰還是有些習慣性的戀家和想家。
陸宇笑著摟住她的細腰,將她攬入懷中,與蔡琰臉貼著臉,耳鬢廝磨道:“要是想念的話,就時常回去看看唄,你父親就在洛陽城,又不是在天涯海角。”
一般來說,嫁出去的女人想要回娘家,大多都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傳出去名聲也不太好聽。
不過陸宇哪在乎這個,他要的是快意的人生,而他只在乎那些他想要在乎的人。
他拚命闖出一番功業,可不是為了活給別人看的。
“嗯,謝謝夫君關心。”
蔡琰把臉深深埋入陸宇寬廣結實的胸膛中,越是相處,她就越是發現,自己已經深陷其中,永遠離不開身邊的愛人了。
陸宇將蔡琰攔腰抱起,嘿嘿笑道:“又要謝為夫嗎?好吧,這次你想怎麽個謝法?”
一句話,便把蔡琰問面色通紅,雙眸如秋水蕩漾,泛起陣陣波瀾。
……
崔家大宅,崔烈正在喝著小酒,唱著小曲,心情愉悅而自在。
良好的飲食,讓坐牢時消失已久的肚腩,又再次匯聚在了他的身上,清瘦的臉頰,也漸漸恢復了以往的富態。
“老爺,我回來了。”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消息已經傳開了,但……”
“怎麽回事?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仆人被嚇了一跳,當即解釋起來:“是,小的確實已經暗中在城裡四處散播謠言,可效果並不太好,雖然不少人確實都對才女蔡琰頗有微詞,可神武侯的名聲,卻幾乎不受什麽影響,甚至……”
“甚至什麽?給我說!”
崔烈聽的眉頭皺起,在原本的計劃中,現在難道不該是各大家族紛紛因為這件事兒看輕陸宇,然後疏遠和排擠嗎?
畢竟讓自己的女人出來拋頭露面,這種事情,太丟人現眼了,平白拉低了世家豪門的格調。
仆人戰戰兢兢地跪在了崔烈面前,低頭俯首,慌亂地回答道:“甚至神武侯與蔡夫人的事情,還在民間被傳為了美談,讓人津津樂道。”
“什麽!?”
崔烈有些傻眼了,實在是事情的變化,讓他有些看不懂。
主要是他坐牢坐得太久,對孟津書院的存在幾乎沒什麽認知,更不曉得在民間,孟津書院的名頭有多響亮。
這個時代,教育可遠遠談不上普及,甚至可以說是只有少數人才能享受的特權。
世家豪門,有自己的族學和藏書,可以用來培養自家子弟,偶爾為了拓展名聲,延攬人才,也會收一些天才橫溢的寒門士子。
可能夠享受到教育的,依舊只有位於頂尖的那一小撮人。
對百姓而言,能夠識字和運算,那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可孟津書院,偏偏是一所為平民而設立的學校,雖然現在依舊沒有對所有百姓開放,可好歹讓他們有個念想。
因此蔡琰去孟津書院教書,這件事情在百姓看來,是好事,更是一種美德。
畢竟教書育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