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寰宇錢莊的大掌櫃樊越就拿到了這些貴金屬貨幣，在貨幣設計時候，樊越同樣出力甚多。他與其他學院不同，只是把沉甸甸的貨幣拿在手裡把玩，而眼睛並沒有看著金銀幣。

  樊越很清楚陸宇想說的內容，陸宇不僅通過對外貿易政策會阻止了大漢貨幣外流，現在還通過進口金銀能夠發行某種貨幣。

  在當下的大漢，金銀已經承擔起貨幣的責任。

  只是因為金銀數量依舊太少，所以沒辦法大規模的發行而已。寰宇錢莊依托了航運行會，終於成為了第一個吃螃蟹的錢莊，作為寰宇錢莊的大掌櫃，樊越也覺得有榮焉。

  “原來的時候我們是輸入商品，輸出貨幣。現在局面變了，我們變成輸出商品，輸入貨幣。有人曾經認為我們給投資人直接發貨幣會難以維持，我認為這是多慮了。”

  陸宇掃視著一眾幹部學員，最後目光從劉備身上一掃而過，目光只是稍微停留了片刻。

  劉備若有所悟之後，便饒有興趣的聽著陸宇所講的內容，覺得“朝聞道夕可死矣”這句話實在是太契合他當下的心情了。

  ……

  已經入冬，但明媚的陽光，依舊照耀大地。

  今年的洛陽比往年冷，前光祿勳，如今的退休老頭荀爽情緒非常好，這位名滿天下的大漢儒士，謹言慎行不愛說話，現在有了發自內心的活力，平素裡那種陰沉感大大消退。

  陸宇的強製培訓已經結束，班上的學習委員射援拿出荀爽的筆記作為范本。

  這筆記除了記錄老師陸宇的講課內容，更有基於荀爽個人經歷而提出的疑問。

  正因為確定了自己在陸宇面前只是個學生的定位，荀爽針對這些問題特意去請教了陸宇，除了記錄下陸宇的具體回答之外，他還有根據“一般等價物”的理論，做出了自己的分析與解答。

  不得不說，儒士一旦虛心向學，以他們的智商和能力，想要理解新知識真心不難，這些能夠從故紙堆裡殺出來的飽學之士，沒有幾個是真的蠢貨。

  這些名滿天下的學者，之所以看起來冥頑不靈，很多時候，並非愚蠢，而恰恰是因為太過聰明，所以早早就有了覺悟，為了自身和家族的利益，哪怕與真理對抗，也在所不惜。

  不過如今的荀家，和陸宇的利益結合愈發緊密，因此荀爽這樣的老派文人，都開始放下身段，虛心求教。

  學習小組中，論學問，自然是荀爽最高，因此他的筆記內容也最詳實，不僅射援看了之後覺得茅塞頓開，那幫學員們看完之後除了對陸宇的課程有了深刻的理解，更明白了儒門名士為何值得尊重。

  荀爽沒有因此而自得，他整個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對新理論的理解，以及嘗試利用新理論去解釋朝廷財政問題的努力。

  貨幣是一般等價物，陸宇之所以堅持用貨幣支付，是因為陸宇堅持他的理論基礎。與陸宇的堅持相比，大漢官員對貨幣的認識就有些似是而非，甚至非常淺薄。

  大漢很早之前的財政制度勉強還行，可如今軍閥混戰，各地的割據勢力就開始亂搞起來，一個個都搞起了“當十錢”和“當百錢”這種東西，搞得市面上錢幣的幣值十分混亂，極大的影響了貿易往來。

  就陸宇所講，所謂的亂搞並不是說不能搞這些價值“虛高”的錢幣，畢竟再怎麽虛高，也遠遠比不上日後的紙幣更加浮誇。

  在陸宇看來，原本好好的糧食等日用品可以當做準備金，卻因為缺乏理論知識，不僅失去了常平倉這個行政調控糧價的手段，還讓糧價成了興風作浪的根源。

  這種現象，才是亂搞，是為政者因為自身的貪婪和無知，而瞎折騰。

  在這些方面荀爽最初覺得陸宇說得有理，然而研究一段後，他發現陸宇的說法貌似有漏洞。譬如洛陽如今的糧價是三百八十二文一石，可弘農的糧價則是兩百文一石。

  如此巨大的價格差距，怎麽利用貨幣手段來解決這個問題？
  帶這個這個疑問，荀爽肚子前去面見陸宇，門口的守衛卻告訴荀爽：“抱歉，將軍大人公事繁忙，暫不見客。”

  荀爽理解陸宇事情繁忙，然而心裡面還是一陣的不爽。他忍不住想，到底是什麽大事讓陸宇如此在意。

  陸宇心比較大，能被他認為是大事的不多。

  此時來自陳留貿易據點的乾事正在接受詢問，之前這位乾事已經把他知道的仔細講了兩遍，首先是陳王劉寵被刺殺之後，那些曾經暗中與陸宇做生意的陳國本地商賈，又提出了對玻璃鏡子等奢侈批的貿易需求。

  比起朝堂上的營營苟且，這才是關乎陣營勢力興亡成敗的頭等大事。

  想要稱霸天下，得有錢啊。

  費了一番手腳，總算是恢復了對陳國地區的貿易，但陸宇依舊沒有滿足，他的目光，開始飄向東方，沿著黃河，抵達了青州北海。

  ……

  十二月份，趁著河水還沒結冰，洛陽城內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航運船隊準備東行。

  此次船隊東行的規模更大，陸宇的船隊總數高達三百艘，其他船隊的數量也達到了一百五十艘之多，全都是用來運貨的內河貨船。

  能加入大船隊的都是股東，他們的船從數量上並沒有增加許多，一來是陸宇不希望這幫人的財富增長的太快，二來是這幫人的船換成了大船，數量增加不多，運輸的噸位已經增加了大概一倍。

  樊越對面坐著樊正，每次見到樊正，樊越都感覺這位貌似越來越沉穩，也就是說距離建立獨立艦隊出海進行貿易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隨著航運業的大發展，以及巨額的利潤回報，樊越知道現在到底有多少人期待加入陸宇的航運行會。

  如果有人肯主動離開的話，恐怕更多人會非常高興的選擇加入，把這個蠢貨的位置給頂掉。因此哪怕有人覺得自己的收入居然還比不上水手，又或者是認為自己被陸宇給剝削了，卻沒人張口喊著要散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