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四面八方的金國大軍一看見信號,當即按照預定的計劃衝殺出來,或圍攻敵軍,或截斷後路。各支大軍紛紛趕到營壘前,然而眼前什麽都沒有,別說燕雲大軍了,就連半個鬼影子都沒有。金軍將士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就在這時,一名金軍將領領著數萬兵馬衝出了轅門,只看見己方兵馬,卻不看見敵軍的身影,也是一愣。龍八沒好氣地問道:“巴倫,燕雲軍呢?”
巴倫一臉疑惑地道:“剛才,剛才還在進攻轅門啊!怎麽,怎麽突然之間就不見了?”
就在這時,西北城隅突然傳來激烈的廝殺聲,眾將一驚,巴倫不解地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那邊發生戰鬥?”龍八想了想,大聲道:“情況有變,大夥兒一起去看看!”眾將齊聲應諾。隨即眾將便率領各自麾下的軍隊朝殺聲傳來的那一處城隅趕去,此時各支大軍都點燃了火把,火把光輝將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
還沒趕到地方,廝殺聲便漸漸地沉寂下去。當各支大軍趕到地方的時候,看見己方的一支軍隊亂糟糟的散布在荒野之上,全都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地上橫七豎八躺著許多屍體,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龍八看見了這支軍隊的領軍主將,鄭世龍,問道:“怎麽回事?”
鄭世龍兀自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咽了口口水,說道:“剛才,剛才我看見了大營中的信號,便按照之前的布置率領麾下大軍前往圍攻,卻不想,卻不想突然遇到燕雲大軍迎面殺來!我軍猝不及防,頃刻間便被他們衝得大亂,隨即那燕雲大軍便往西城門奔去了!”眾將面面相覷,都搞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燕雲軍不是來偷襲大營嗎,怎麽又突然轉向,從西城門奔回城了?莫非是哪一支部隊提前泄露了行藏,燕雲軍察覺情況不妙,因此臨時改變計劃,突然轉向退回了城中?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應該來不及撤退才對啊,何況幾十萬大軍趕到大營之前卻沒有看見半個敵軍,這又是怎麽回事?
眾將想不明白,不過此時計劃已經破產,多想也是無益,只能暫時撤退了。龍八揚聲道:“我們先回去再說!”
眾將點了點頭,各支金軍撤回了大營。眾將疾步來到大帳中,此時完顏杲正躺在行軍塌上關注著戰事的進展,他聽見殺聲在剛才遠遠地傳來了一會兒便告消失,之後雖然外面紛擾混亂的聲音不絕,卻始終沒有預想中大戰的聲音,心中不由的驚疑不定,此刻看見眾將進來,急聲問道:“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沒有聽見大戰的聲音?”
眾將面面相覷,龍八便將剛才事情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完顏杲緊皺著眉頭,喃喃道:“這是怎麽回事?這是這麽回事?”思來想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與此同時,回到城中的陳梟卻感到無比慶幸,對耶律寒雨道:“多虧了你的提醒,否則我軍這一次必將蒙受巨大的損失!”原來,陳梟雖然堅持要傾巢而出突襲敵營,不過由於耶律寒雨的提醒,便多了一個心眼。陳梟令玄甲戰騎做為前鋒,他自己則率領主力大軍隨後跟進,玄甲戰騎抵達敵營前後,便故意大造聲勢以驚動敵軍。陳梟之所以命令玄甲戰騎這麽做,是覺得,如果敵軍沒有防備的話,此刻打草驚蛇也不會對攻擊行動造成多少不利影響,而敵軍如果有防備的話,這樣一打草驚蛇,敵軍十有七九就會暴露了行藏,陳梟等人本來都以為敵軍不可能有什麽埋伏,卻沒想到玄甲軍這一鼓噪,敵軍大營中竟然就升起了三盞紅燈籠,同時四面八方殺聲驟起,這顯然是一個八面埋伏的局面。
陳梟大驚之下,當即率領大軍調頭,從西北方向衝破了敵軍的包圍圈,退回了城中。由於此時陳梟率領的燕雲主力距離金國大營還有相當的距離,並不在金軍最嚴密的包圍圈中,又因為金軍完全沒有料到燕雲軍會這個時候突然調頭突圍,被燕雲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因此燕雲軍主力才得以順利地擊破敵軍的包圍,退入城中。而在前方誘敵的玄甲軍,則依靠速度優勢,在敵軍合圍之前,從敵軍之間的間隙衝了出去,這些玄甲戰騎快若閃電,金軍各支部隊竟然都沒有發現他們是怎麽撤走的。
耶律寒雨心有余悸地道:“還好你提高了警惕,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陳梟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完顏青鳳,見原本神情悲傷的完顏青鳳眼中流露出喜悅的神情來,也不由得替她感到高興。完顏青鳳原本以為五哥完顏杲已經身死,心中十分悲傷,此刻看見金軍竟然擺下了一座八面埋伏的大陣,便知道五哥無恙,他是使用詐死之計想要誘使大哥入彀,完顏杲沒死,完顏青鳳自然欣喜不已。
陳梟等人登上城牆,朝城外眺望,遠處的金軍營地燈火通明,燈火之下人影憧憧,喧囂的聲音不斷傳來。
陳梟看了一眼完顏青鳳,道:“鳳凰,你這位五哥真不簡單啊,我差點就在他的手裡栽了個大跟頭!”
完顏青鳳微笑道:“五哥自然厲害,不過和大哥相比終究還是稍遜了一籌。”陳梟呵呵一笑,看向城外的金軍營壘,說道:“金軍這一招沒用,明天定然會全力攻城!真正的惡戰就要開始了!”眾人的心情也不禁變得凝重起來,眾將不怕死,卻害怕就算死了也守不住城池,如今的形勢萬分險惡,敵軍三十萬之眾圍攻燕京,又有大量的投石車和大炮,這種情況之下,燕京能守多久,實在不好說。
陳梟看見了眾將的神情,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淡淡的地道:“能不能守住都不用去想,只須盡力而為!我同你們一起,傾盡全力守衛燕京!”眾將聽了這話,隻覺得原本壓在心頭的巨大壓力頃刻之間輕了很多,對於守住燕京的信心也不由得增加了幾分。
陳梟扭頭看了一眼金軍大營,神態輕松地道:“時間不早了,沒有任務的就都下去休息吧,有任務的就小心防備。”眾將齊聲應諾。
金軍大帳中,完顏杲一臉狠色地道:“媽的,老子不跟你玩這些狗屁的計謀了,明天開始全力強攻!老子就不相信,三十萬大軍,一百多座大炮,會攻不下來!”眾將不由的熱血沸騰,龍八大聲道:“以我軍的力量全力攻城,五天之內,定可攻破燕京城!”眾將紛紛附和。龍八這話倒也沒有誇大,以目前雙方的力量對比來說,燕雲軍戰力雖強,可是再強也只能以一敵二,可是金軍的兵力卻是燕雲軍的五倍啊!其實這種情況下的對戰,只要不是金軍方面出現重大失誤,想敗都難。
完顏杲對眾將道:“立刻將我無恙的消息傳告全軍,所有人做好準備,明天強攻燕京城!”眾將齊聲應諾。
就在這時,一名風塵仆仆的傳令官奔進了大帳,向完顏杲跪拜道:“啟稟大王,我軍各路戰騎攻勢順利,已經攻取了除灤州、銀州、霸州之外的燕雲十六州。”灤州、銀州在燕雲十六州的東邊,第二第三軍團主力原本就駐扎在這兩地,而霸州則是燕雲十六州最南邊的通道,是進入河北地區的必經之路,若是霸州也被金軍襲取了,金軍戰騎便可狂飆南下長驅直入。
完顏杲對於騎兵所取得的戰果一點都不感覺意外,雙方兵力相差懸殊,取得這樣的戰果可以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完顏杲思忖片刻,抬起頭來看向傳令官,問道:“沒有遇到燕雲第三軍團嗎?”傳令官道:“我各路騎兵始終沒有遇到敵軍像樣的抵抗,第三軍團至今不知所蹤。”
完顏杲眉頭皺起,喃喃道:“不知所蹤?如今燕京局勢可謂千鈞一發,第三軍團不趕來增援,去到哪裡去了?”心頭一動,立刻對龍八道:“派出所有斥候,嚴密監控燕京方圓二十裡的情況,有任何情況,立刻回報!”眾將聽了這話,都是心頭一驚,龍八抱拳應諾,匆匆奔了下去。
完顏杲看著跳動的燈火,冷笑道:“想要偷襲我軍,可沒那麽容易!”
第二天一早,在清晨的薄霧中,金人的號角聲嗚嗚嗚嗚地大響起來,數十萬金軍組成的龐大軍陣緩緩朝燕京城逼來,陣勢如山,長槍如林,殺氣衝天,轟隆隆的腳步聲如同滾雷一般,放眼望去一片寒光,好似波光粼粼!
金軍大陣逼近到距離燕京城三百步處停下,滾雷般的聲音迅速消失,天地間一片寂靜,號角聲突然大響起來,驚人的投石車和大炮一起發威,與此同時,數萬攻擊部隊推著各種攻城器械開始衝擊城牆。由於前一天金人已經填起了三處護城河,因此金軍攻擊部隊便分成三股從被填起的地段直接衝到了城牆下,開始仰攻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