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賞之後的方佺並未馬上離開王府,
而是跟著王府中的一位畫師,待了大半個時辰,
直到那畫師畫出了牧貞芳的畫像,才放了他離開。
隨後,從福王府離開了幾個武者和幾隊士兵,身上帶著牧貞芳的畫像,在大街小巷中搜尋。
而牧貞芳此時,終於換上了她心心念念的漂亮衣裙,
對著成衣店中半人高的銅鏡,看的舍不得移開目光。
不過這一套衣裙,竟要三十幾兩,牧貞芳雖說現在有銀子了,
可一下子拿出這麽多來,隻買一條裙子,她還是舍不得。
舍不得花銀子,又舍不得脫下來,糾結的時間長了,店鋪裡的女夥計,臉上就不好看了。
“姑娘,要是喜歡就買下來再摸吧。”
不耐煩的語氣讓牧貞芳清醒,她如今正處於一種急於想做貴小姐,又帶著還未轉變過來的自卑心理,
聽到夥計嘲諷,就拿了一錠亮閃閃的銀元寶出來。
“這衣裳我買了,我只是看看,有沒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見了真銀子,夥計的變臉速度也是快:“喲,姑娘說的可是呢,不過咱們這兒的衣裳,都是多年老繡娘縫製的,是出不了岔子的,你放心了穿,
便是咱們京都裡的那些個大家小姐,都愛咱們家的式樣呢。”
牧貞芳聽到大家小姐也穿這些個,立刻就覺得,這銀子花的值。
買了貴衣裳,腳下的破布鞋也襯不上了,在店中又拿了一雙粉嫩的繡花鞋,
又在女夥計的恭維中,買了一根玉簪子重新梳了頭髮,
被誇的渾身輕飄飄的牧貞芳走出店鋪之後,才發現拿出來的那五十兩,已經花光了。
她低頭看看腳上的繡花鞋,又摸了摸頭上的發式,忍住了沒有回去退回多買的東西。
只剩下四百五十兩了,牧貞芳暗暗提醒自己,買宅院和奴隸前,絕不再亂花銀子了。
可她並不清楚,京都這個地方,寸土寸金,她的那點銀子,根本就不夠。
有過做奴隸的經驗,牧貞芳也知道牙行這種地方,她問了路,發覺自己換了一身衣裳之後,
問路時別人都沒那麽凶了。
那兩個面黃肌瘦的男人,一直跟在她身後,她買衣裳,兩人就等在店鋪外,
她出來了去牙行,兩人也隔著一段距離,不緊不慢的跟著。
街道上路人很多,牧貞芳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
進了牙行,說明來意,牙人雖很奇怪怎麽一個姑娘家自己來買房,
可還是問牧貞芳要買處多大的院子,又要什麽位置。
牧貞芳初來京都,也不知哪裡好,思索了一會說道:“至少要有五六間屋子的,位置當然是越靠近皇宮那邊越好。”
牙人聽了,仔細打量了一些牧貞芳。
她這穿戴可不像是世家小姐,再說世家小姐也沒有獨自來這種地方的。
“姑娘,最靠近皇宮,咱們百姓能住的地方,也就是西市那一條街了,再往前就是各位官老爺的宅邸,算得是距離皇宮最近的地方了。”
牧貞芳一聽挨著當官的住處,那更好,於是趕緊點頭:“西市好,就選西市的。”
牙人轉頭讓同伴去取了繪製的圖冊出來,正是京都的簡易地圖。
他在西市那一條的幾個位置點了兩下,指著說道:“那邊正好有兩處宅子要賣,姑娘家裡幾口人啊,這兩座宅子,最小的也是兩進的。”
牧貞芳耍了個小聰明,沒說只有她自己,隻說大概五六口人。
牙人就推薦她買那處兩進的院子,五六口人,住起來也夠寬敞了。
牧貞芳點點:“那就兩進的,這院子要多少銀子?”
“這棟院子主家急賣,只要八百兩,裡面還有些家具,都一並送了。”
“八百兩?”牧貞芳楞在原地:“怎麽這麽貴?”
她還當身上有四百多兩,買了院子還能剩下不少給她過日子,沒曾想都不夠買院子的。
牙人一聽,好笑道:“姑娘,你該不會連咱們京都的房價都沒打聽就來了吧?”
做牙行的,人都圓滑,見狀這牙人也不惱,反問一句:“若是銀子不湊手,也可以選個別的地段,西市那邊,這是最便宜的了,換了其他宅子,沒個三五千兩你都買不到。”
牙人說的是實話,那種地方,住的即便不是達官貴人,也都是些有些家底的大商。
那裡的宅子修建的是個頂個的氣派,若不是有的人家道中落,誰也不會賣了宅子。
“那,那就再看看其他地方的吧。”
牧貞芳突然有些迷茫,好像一切都跟她之前想的不一樣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新買的衣裙和鞋子,一套衣裳就花了五十兩,那些銀子在這京都好像並不能讓她過上呼奴使婢的日子。
“成,那姑娘你想買個多少錢的宅子,您給我個底兒,我也好幫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牧貞芳想了想,她還得留銀子買奴隸,還得過日子,手裡總要留些銀錢,可不能把那四百兩都給花了。
“我就,買個一百兩的宅子.”
牧貞芳說的小聲,牙人卻聽清了,冷笑一聲:“姑娘,您是來這兒拿我逗樂子呢?一百兩?也想在京都買宅子?”
見牙人變了態度,牧貞芳又咬咬牙:“那二百兩呢,能買到一處宅子麽?”
牙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上下打量了一下牧貞芳:“二百兩,倒也是有,你要看,我就帶你去瞧瞧。”
牧貞芳點點頭,心想,便是偏一些也成。
她跟著牙人出了牙行,一路朝出南邊去,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
走了大半個時辰,走的牧貞芳出了滿頭的細汗,她才漸漸品出不對勁來了。
“大哥,你要帶我去哪?”
“你要買便宜的宅子,自然不可能在剛才那幾條街上了,再往前就是了。”
前面一排低矮破舊的房子已經出現在了牧貞芳的視線裡,
再往裡走,想也知道會是什麽破地方,
牧貞芳停住了腳步:“大哥,二百兩就能住這種地方?”
“不然你還想住那些大老爺的宅子?”
“那我不看,我不買了。”
牧貞芳不敢往裡去,她瞧見那頭狹窄的巷子裡,進出的人都面黃肌瘦的仿佛乞丐一樣,
她是來享福的,可不是來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