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歡得了銀子,兩人從頭到腳一人買了一身新衣裳,
又去客棧開了一間房,好好的洗了個澡,總算是收拾出個人樣了。
“你畫的那個女人是誰啊?”
啃著一條雞腿,唐武吃的滿嘴流油。
“我娘子。”
“啪嗒”雞腿掉到了身前的盤子裡。
唐武抹了一把嘴:“你不是吧,你把你娘子的畫像給賣了,這不是,這不是隨意讓別的男人褻瀆了嗎?”
“那又如何?只是一張畫而已。”
牧歡歎了口氣:“就是讓許多人都看到才好啊,這樣,若是哪一天有人看見了畫中的人,就會告訴她,讓她知道我在找她。”
“難怪,你賣給了書行掌櫃,讓他掛在店裡。”
唐武看看身前的雞腿,突然覺得沒了什麽食欲。
“這回有盤纏了,歇一天,明天繼續趕路吧。”
唐武點點頭.
第二日,牧歡和唐武繼續上路,
方興蓉姐弟兩人,也在當天天黑前趕到了頭門古鎮。
他們比牧歡和唐武晚走了兩天,但卻是直接奔著原海府方向來的,
沒有像牧歡他們那樣,沿著河走繞了路,
要不是方興蓉走的慢,興許,這姐弟兩個早就趕到牧歡他們前頭去了。
這樣一來,竟算的上是擦肩而過了。
走到這裡,兩人的盤纏也不多了。
方家姐弟沒有什麽來銀子快的本事,兩人抱著包袱,背著背簍,站在街頭愁眉不展。
要不是把家裡的米糧都帶上了,只怕還走不了這麽遠。
“姐,我打聽了,到原海府,咱們這樣走著去,還得十幾天呢。”
“還得十幾天啊?”
方興蓉有些發愁:“咱們就算堅持到了那,也不一定能馬上找到他們呀?”
“姐,咱們不必非要找他們,要是遇到其他武者,或者門派,也可以拜師啊。”
“可是.”方興蓉下意識就覺得,那個叫牧歡的人,是個可以相信的人。
“姐,這段日子你也累了,咱們先在這裡休息幾天,我去想法子賺點盤纏。”
“你能有什麽法子呢?”
方興安難得的笑笑:“姐,要是連飯都吃不上,那咱們也別出來闖江湖了,乾脆回村裡的得了。”
方興蓉見弟弟的樣子,知道自己支持他出來拜師學藝,他心裡是高興的,也就不再說什麽。
自己只有這一個弟弟相依為命,他要做什麽,都由著他好了。
姐弟想省錢,沒有住客棧,而是在街邊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湊合了一夜。
天亮之後,兩姐弟就先開始找活乾。
都是能吃苦的人,很快,弟弟方興安在一家貨棧找到了扛貨物的活,
一個半人高的大麻袋,一百多斤,從牛車或馬車上扛到貨棧的倉庫去,一袋能換一個銅板。
這樣死賣力氣的活,竟是極受歡迎的,因為扛一袋就給一袋的錢,
窮人兩個銅板就能活一天,便是咬著牙也能扛上兩袋子,掙得就是續命錢。
一天下來,方興安算是扛的多的,但人多貨少,也只不過賺得十幾個銅板而已。十六七歲的年紀,在一眾中年男子中也很是顯眼。
一直把所有的貨物都搬進倉庫,拿到了十幾個銅板,方興安到了跟姐姐約定的地方,
看見方興蓉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瞧見方興安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方興蓉急忙拿出一塊帕子,給他擦汗,
又把一個荷葉包遞給了他。
“是肉包子。”方興安打開一看,高興的笑了:“哪來的?姐。”
“我今天找到一個幫酒樓洗菜洗碗的活,這是前面客人剩下的,不過,沒動過呢,是乾淨的。”
怕弟弟嫌棄,方興蓉急忙解釋。
“沒事,”方興安咬了一口:“真香,姐你吃了嗎?”
“酒樓裡供吃的呢,你快吃吧。”
姐弟兩個找了個牆角坐了下來,方興安把十幾個銅板掏出來給了姐姐。
“貨棧的活也不是每天都有,我明日再去找找其他的活乾,咱們乾十十幾天,攢些盤纏再走。”
方興安三兩口吃了包子,抹了把嘴一臉滿足。
方興蓉點頭:“那我就繼續在那酒樓裡乾活,那的管事很好,一天供兩頓吃的,前面客人剩下的東西,也讓我拿。”
晚上,兩人仍舊在街邊拐角的地方,撿了些破木板搭了個小棚子。
酒樓本來可以讓方興蓉晚上住在裡面,但她不放心弟弟自己露宿街頭。
好在,夏天不冷,只不過少不得被蟲蟻叮咬。
這樣如此過了幾日,有一天方興安回到他們越加像樣的小棚子,
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見姐姐回來。
他找到了方興蓉做工的那家酒樓,酒樓的夥計一開始說不知道,
後來聽說他是方興蓉的弟弟,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方興安立馬就看出了蹊蹺,心急之下,一把將夥計給薅到一旁,舉著拳頭逼問,
卻是得知,姐姐被酒樓老板的公子給帶走了。
“那個公子為什麽帶走我姐姐?我姐姐被他帶到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掌櫃的阻攔了,但是沒用。”
方興安放開了夥計,衝進了酒樓,找到了正在寫寫畫畫的掌櫃。
“我姐姐呢?”
“你是方姑娘的弟弟吧,你先別著急.”
方興安哪裡會不急?他一把掀了桌子,揪起掌櫃的衣領怒吼一聲:“我姐在哪!”
鎮子裡頭有一條寬闊的巷子,裡面住的,都是這鎮裡比較富裕的人家。
一座座比普通宅院大上許多,但卻因為商人身份,不能把門階抬高,只能一個個的卯足了勁,
把大門做的又寬又大,倒也顯得很是氣派。
方興安一身粗布衣裳,衝進了一棟有著朱紅色大門的宅院,
門口的仆人來不及阻攔,就被他衝撞到了一邊。
但這種大戶人家,大院裡都是一層套一層的小院,方興安找不到姐姐,
不多時,就被一擁而上的家丁給按在了地上。
“姐!方興蓉,你在不在這裡啊,姐,我是興安啊。”
方興安的臉被按在地上,他拚了命的大喊,喊聲驚動了府裡的主人,
一個麻杆似的,眼下泛青的年輕公子,散亂著衣袍從裡面晃悠了出來。
旁邊的一個小廝,靠在公子耳邊說了幾句,
這麻杆似的公子慢條斯理的系著腰帶:“既然是來找姐姐的,那就把他姐姐還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