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悠悠,之後的路上再沒遇到什麽江湖中人的襲擊。
車隊也平平安安的,在初冬時候終於到了青運城。
那些個一路護送的士兵和王府侍衛,在入城前就離開了,
三石帶了兩個王府武者,護著馬車,沒有驚動任何人進了城。
馬車停到一處看起來很普通的胡同口,裡面都是一戶戶普通百姓人家,
下車後的牧歡,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鳳濮鎮的家。
這裡的房屋看起來很是簡單,大多都是一個小院裡三四間屋子,
原本以為,福王會給他安排一處豪宅,結果,三石卻把他帶到了胡同裡面,
一戶鋪了青色磚瓦的小院跟前。
三石推開了門,小院裡被打掃的很乾淨,一片落葉都沒有,
入眼是三間正房,進院靠右手邊,還有兩間廂房,
另一邊角落裡,有一口井,上面搭了一個簡單的小亭子頂。
“公子,在王爺見您之前,您先在這裡暫住,屬下會一直照應您的飲食起居,護衛您的安全。”
牧歡點點頭,並未說什麽反對的話,
在他看來,這樣的地方,反倒是比什麽高門大戶的豪宅讓他更自在。
“那我之後也不能出院子嗎?”
“不,您就跟從前一樣即可,只要不離開青運城,有屬下陪著您,您想做什麽都可以。”
沒有限制他的自由,這也很好。
牧歡進了正屋,跟以前的老家結構都一樣,中間進門便是灶房,
兩邊是睡覺的屋子。
三石讓牧歡先選房間,牧歡看了看,兩間屋子並沒有什麽不同,
於是,選了左邊這間,三石便請魏蒼跟王力住到右邊那間,
而他跟兩個武者,則住廂房。
房間裡,被褥,用品一應俱全,就連灶房裡的米缸,都是滿的。
安頓好之後,魏蒼去外面轉了一圈,
回來告訴牧歡,兩邊和周圍,住的都是普通百姓,這裡雖是普通,但位置十分的好。
後邊不遠就是青運城城兵營,府衙,而他們這條胡同往裡去,
走到盡頭,隔著一面高牆之後,便是大昭兩大書院之一的州星書院。
牧歡恍然,難怪這般放心把他安排在這種地方,也沒有弄一群人保護,
又或許是外面也有暗中保護的人,只是他還不知曉而已,
頗有種大隱隱於市的感覺。
“暫時在這裡休息一段日子也好,”
魏蒼輕輕拍拍牧歡之前斷掉的手臂,如今恢復的還不錯,他也沒什麽可擔心。
“我這便走了,先去尋胡靈,然後去查一下長生教的事。”
他們之前就研究了一個大致的方案,從之前牧歡他們打探到的消息,
長生教送財使者的路線來看,江凌和京都,定然是長生教的兩個重要匿藏地點。
只是看著魏蒼來回奔波,牧歡也很是心疼,魏蒼對他的好,牧歡一直都感受的到,
“魏叔,你要保重,長生教狡猾多端,他們掌握的火器非人力可抵擋,你跟胡叔萬不可勉強。”
魏蒼笑著點點頭:“你也保重,”
他往外看了看,三石沒有帶人守在門外,於是放心說道:“牧歡,上一代人的仇恨與你無關,等你見了你..你外公,做自己即可。”
“若是他不喜歡你跟我們這些人聯系,你就.就當做不認識我們。”
魏蒼就像是一個迫不得已要把自己孩子送給別人養的父親一樣,臉上那一副表情,看的牧歡心裡發酸。
“魏叔,你說什麽呢?我還等著你們查到他們老巢,咱們一起想法子滅了長生教呢,怎麽能當做不認識。”
魏蒼抿了抿嘴:“好,不說了,我走了。”
“魏叔,剛剛才到,你休息一晚再走吧。”
魏蒼急匆匆的出了屋子,一手扶著他的斷刀,一手舉到頭邊擺了擺,頭也不回:“不了,我走了,你莫要來送我。”
魏蒼走的匆忙,是怕牧歡看到他微微發紅的眼眶,
牧歡一路送他到了院外,看著他快步出了巷子,很快走的沒影
一回頭,王力拿著長槍:“我也走了。”
“你,”牧歡跟魏蒼的離別之情還沒緩過來,有些楞楞的說道:“你不住一宿再走啊。”
“不了。”王力冷酷的從牧歡身邊越過,出了院子,直直的出了胡同。
牧歡在院門口站了好一會,才歎了口氣回了屋子。
進了屋,牧歡脫了鞋躺到床上,心情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從一開始的身邊數個朋友圍聚,到現在一個都沒有了,
雖是知道只是短暫的分離,但牧歡心裡仍有種淡淡的失落,
他似乎能預見到,若是他真的認了福王這個外公,可能以後身邊的兄弟,真的會越來越少.
魏蒼出了巷子口,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一個中年婦人拐著籃筐往他這邊走,
看清這婦人的模樣,魏蒼停住了腳,迎面而來的婦人也漸漸停了下來。
“你怎麽會在這兒?”
婦人露出一個溫順的笑意:“王爺讓我來的。”
魏蒼微微皺眉,隨即又輕輕搖頭:“你在這裡也好,我也放心。”
“你要走了麽?”婦人問道。
魏蒼點頭:“江湖中那些人,想要對他不利,我總得替他做點什麽。”
婦人已經出現在這裡,說明她已經知道了,所以,魏蒼也沒有瞞著她。
聞聽此言,婦人落淚:“這孩子真是苦命。”
“福王讓你認他?”
婦人搖頭:“我住在他旁邊,讓我遠遠看著,便知足了。”
魏蒼歎氣:“我走了。”
“魏蒼,”婦人叫住他,卻是張了幾次嘴,也未說出什麽,
最後只是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你保重。”
魏蒼狠狠點頭,再不停留.
天色漸暗,三石端著飯菜進了灶房,擺好碗筷,輕輕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
他輕輕推開門,發現牧歡竟睡著了。
將房門關好,三石尋了幾個大碗,把飯菜給扣上,然後出了院子。
院門口,之前跟魏蒼說話的那婦人伸著脖子張望,見到三石出來,一臉希翼的看著他。
“公子睡著了。”
“睡著了,定是行路累著了,那,那飯菜要不要我端回去溫著,等他醒了.”
“不必了,我們會照顧好公子,你莫要再來送,別忘了王爺的話,僅此一次。”
婦人聽到三石提起王爺,露出膽怯,低低應了聲是,然後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