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春沒再說什麽,她摸出一隻完好的藥瓶,打開喂了牧歡兩口水。
這時,頭頂卻不斷的往下掉落砂石,有人下來了!
牧歡跟顧三春同時抬頭,來人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此時根本看不到是敵是友。
“回去。”牧歡說完,就快速的往下爬,也顧不得不斷被撞到的斷臂,死死咬著嘴唇。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下到谷底,牧歡解開腰上的繩子,把顧三春往旁邊一推,
“去裡面尋個樹叢躲起來,我不叫你不要出來。”
“你”
“快走。”牧歡低聲怒喝,不管來人是誰,如果他沒有露面,對方一定會搜索整個崖底,
與其兩個人都死,不如給顧三春一個生機。
牧歡不是聖者,但舍己為人,保護國家和人民安全,那是前世便印在他骨子裡的。
這一世他雖然不必承擔那份責任,可以活的自私一些,
但,有些事真的無法改變,對善良的人,他永遠自私不起來。
顧三春也不是優柔寡斷的女子,她之前只是對除了醫術之外的任何事都不關心,
但這不並代表她笨,看著牧歡的眼神,顧三春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伸手一把抓住牧歡的手臂,狠狠抓了一下:“保重。”
牧歡摘下身上的那個小鐵爪塞給了顧三春:“快走,不行就上樹。”
顧三春點點頭,抓著小鐵爪飛快的跑走了。
牧歡回過頭,想了想,乾脆也不藏了,就守在裂縫外的空地上,
尋了棵樹靠坐下來。
被顧三春接好的手臂,似乎剛剛爬上爬下的,又歪掉了,
牧歡細細感受著這種疼痛的滋味,抬起頭卻發現,
他靠坐的這棵樹,剛好就是那種會結出酸果子的樹。
牧歡用身體撞了撞樹乾,幾顆熟透的果子掉了下來,
他撿起一顆,在髒兮兮的褲子上擦了幾下,還沒咬嘴巴裡已經唾液泛濫,
“就當補充維生素了。”
牧歡吞了口口水,張嘴就咬了一大口,頓時酸的嘴都咧開了.
一顆果子吃完,酸的胃都痛了,縫隙裡的人還沒下來,
不過聽著上面傳來的響動,似乎不止一個人。
牧歡坐直了身體,探身回頭張望,顧三春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身後一片青黃,除了偶爾的風,什麽動靜都沒有。
魏蒼幾乎是往下跳,但這縫隙間的山石總是把他卡住,
跌跌蹌蹌的鑽出縫隙,往外跑了沒兩步,就看見對面樹底下,牧歡穿著金色的軟甲,皺著臉在啃一個果子。
跟在魏蒼後面下來的,是幾個陌生的男人,看目光和身形,只怕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屬下三石,參見公子。”
領頭一個男人,帶了條繩子下來,見到牧歡,立即解開繩子,比魏蒼還快的衝到了牧歡身邊,
然後跟著他的幾個人,動作飛快的檢查了牧歡的身體,看到他的斷臂,面色凝重,
飛快的幫他重新接好斷骨並固定起來。
“公子不要吃這種野果子了,若是餓了,屬下這有吃食。”
三石把牧歡手裡啃了一半的果子抓起來扔了,然後掏出一包肉脯塞進牧歡手裡。
牧歡疼的冷汗漣漣,哪有心思吃什麽肉脯,
魏蒼一屁股坐到他身邊,滿臉疲憊:“你真是命大,我還以為,你早臭了。”
“哎,你不說我還不覺得,”牧歡低頭聞了聞自己:“是有些臭了。”
魏蒼哈哈大笑,他最怕的事情沒發生,牧歡還好好的活著。
兩個武者扶起牧歡,牧歡扭頭朝後面喊了一嗓子:“顧三春,回家了。”
魏蒼之前沒看到顧三春,還以為這位大昭女神醫已經死了,沒想到,她也好好的活著。
顧三春手裡拿著牧歡給的小鐵爪,從樹叢裡走出來,
牧歡喊了一嗓子她就出來了,便知道這女人根本就沒走遠。
一行人沒有從裂縫回去,三石拽了拽下來時拴著的繩子,過了一會,上面又扔下兩條粗繩。
三石給牧歡身上綁了兩條繩子,自己綁了一條,然後抱住了牧歡,自己擋在石壁前,防止牧歡撞到上面,
可謂是設想的十分周到,他用力扯了扯,上面便傳來了拉力,吊著兩人緩緩上去。
牧歡低頭,顧三春一臉平靜,並未因得救而表現出如何喜悅,只是靜靜的站在下面注視著他,
魏蒼卻一臉的輕松,自從他的鬥笠丟失之後,臉上的神色總能讓人一眼看穿他心裡的想法。
上面的危機解除了,安全了。
牧歡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的身體懸在空中,搖搖晃晃,身後還有個叫三石的武者當人肉墊子,的確,很舒服.
五慶渾身纏滿了布條,造型有點像木乃伊,但他仍然拄著刀,站在崖邊,
十幾個士兵一同拉著那三條繩索,隨後,三石抱著牧歡上來了。
五慶扔了刀,要去幫忙接一手,但身邊的士兵已經夠多了,根本用不上他,
直到牧歡被送上來,幾個等候在山頂,跟隨軍隊一同來的大夫將他團團圍住,仔細診斷,
給了五慶一個安心的答案後,他才覺得,無盡的疲憊感一下子湧了上來,
於是,牧歡沒事,五慶倒下了,
給牧歡做的擔架,抬了五慶下山
山下不遠處的一個小鎮裡,牧歡見到了王力和林威。
兩人都身上帶傷,林威看到牧歡跟顧三春平安歸來,激動的流下眼淚。
大家都很平安,但那一千多漠城府兵,幸存者十不存一。
而武林中人,也死傷慘重,那座山上幾乎到處都是屍體,三石調動來的軍隊,正在做後續的處理。
在小鎮裡休整了幾天,牧歡從五慶那裡得到消息,王爺已經把長生教,黎陽宗和參與了這次事件的其他幾個門派,
定為邪派反賊,正在準備派兵前往剿滅。
魏蒼過後偷偷跟自己說,當初王爺剿滅靈虎宮的時候,也是用了這樣的罪名。
魏蒼心中的不平,牧歡無法體會,他只知道,這一次,大昭江湖將會迎來腥風血雨,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他身上的這塊玉佩,為了他們心裡的貪婪。
前往京都的路還要繼續,隊伍再一次出發,
牧歡被換上一身華貴的長袍,吊著一隻胳膊,上了馬車,
顧三春已經坐在裡面了,一身青衣布裙,不飾分毫,一截發帶松松的將發絲攬在腦後,
腳邊放著一個嶄新的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