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歡走的沒影了,苟大雙才挺直了身子,揉了揉剛剛被拽的生疼的頭皮。
眉頭有些微微皺起,他懷疑牧歡身上有傷,剛剛那情形想來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苟大雙的眼睛裡,閃著跟他憨厚外表截然不同的靈動,在無人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的不同,
想起鄔琪琪拐著彎的跟他要療傷藥,苟大雙輕輕笑了笑。
活動了幾下身體,被擊中的一些地方,皮肉還是疼的。
師父早早便說過,他苟大雙這一生在武功上,成就有限,天賦如此,強求也無用。
唯一比旁人強的,就是他生了一副壯實的身板。
所以,他是幾個師兄弟中,最沒有野心的人,
如今連加入的那個小家族,都放棄自己了,他便更加無欲無求了。
無所求的人,最是輕松,
所以牧歡他是不是去劫過法場,是不是官府通緝的要犯,
鄔琪琪又到底跟他有沒有關聯,這些,他都不在乎。
他只是覺得鄔琪琪好看,那眼睛看人就像是帶了小勾子一樣,勾的人心癢癢,叫他喜歡,
所以,苟大雙也願意讓美人兒高興。
還有牧歡,苟大雙只是覺得,牧歡有些與眾不同,
兩次的接觸,他發現牧歡的招式都很實用,很適合像他這樣沒有習武天賦的人,說不定也是另一條出路。
只可惜的是,照這樣看,牧歡怕是傷好了就會離開這裡,也不會來找他了。
歎了口氣,苟大雙又恢復了憨厚的樣子,辨別了一下方向,回鏢局去了
牧歡出了巷子,聽到身後沒有腳步聲跟來,才徹底放松。
揉了揉胸口,牧歡看到對面街道,一隊府兵正在盤問商販,就連挑著擔子賣燒餅的老頭都沒有放過。
看樣子,他們乞丐的身份,也躲不了多久,遲早會被想到。
提前掏出了幾個錢,這一回牧歡沒有去買包子,怕惹人生疑,他隻買了三個最粗的乾餅子,
然後一路乞討著,往破廟的方向去。
他盡量穿街走巷,減少自己在街面上露臉的次數,
這樣轉著轉著,走到一戶人家院外,竟聞到了一股子燒香紙的味道。
牧歡起初並沒在意,但這股子味道,竟然在這一條巷子裡,幾乎每一家都有。
他停下了腳步,靜靜聽了會,慢慢靠近了其中一戶人家。
“仙師啊,這可是我最後一點銀子了,老祖真的能讓我兒回來?”
“自然,你的誠心老祖已經知道了,明日這個時候,你在家中等候,到時自有結果。”
兩人的對話,牧歡聽的一清二楚,想不到如今風聲這般緊,長生教還敢出來騙人。
過了不多時,一個老婦千恩萬謝的送出來一位年輕男子,這男子穿著一身道袍,做道士打扮。
老婦送了他出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又去到了下一家。
牧歡一直跟著,短短一個時辰,道士已經走了五六家,身上的褡褳越來越鼓,想來這一趟,也是收獲頗豐。
走出了這家巷子,年輕道士竟然還在路上站了會,替人算了兩個命.
他算命,牧歡就在一旁乞丐,等他繼續走了,牧歡也不遠不近的跟著。
最後,這年輕道士,進了一戶從外面看起來很是殷實的人家。
牧歡本以為他又是來這裡傳教騙錢,可在牆外細聽了一會,這裡竟然是長生教在原海府的一個窩點。
“出城的引子我都辦好了,明日晌午正好是我那兄弟當值,其他的值守的人也都打點過了。”
“城主府又下了禁令,馬上就要查戶籍路引,若是沒有這兩樣,都得去府衙問話。”
“嗯,你做的不錯,將來在老祖跟前,定會給你記一大功。”
“明日都換了夥計的衣裳,跟著商隊出去,銀子剛好也一並送出去。”
“那咱們的兵器?”
“都什麽時候了,先出了城再說吧。”
這些人聚在宅子後院的小涼亭裡,牧歡翻了牆進去,聽的一清二楚。
長生教明日要出城,那麽,他何不也借一借他們的力量?
不再遲疑,牧歡記好了這棟宅子的位置,悄悄離開。
回破廟的路上,有人施舍了牧歡一碗剩菜,兩個有些糊了餅子,他也照單全收了,
一回破廟,剩菜的味道就吸引了破廟裡的那些乞丐們。
原海府的乞丐窩不少,但並沒有拉幫結派的,是真真正正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牧歡每次看到他們,就會想起老花子,黑蠻,花豬和小毛驢子。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在運河邊上等他。
年輕一些的,都出去乞討了,留在廟裡的,都是些年老,或有病不能動的。
看著一雙雙眼睛盯著他手上的食物,牧歡把多余的都分給了他們,
隻留了自己買的三個粗餅子,分給了唐武,和方興安。
唐武用了藥之後,好很多了,如今精神還不錯,只是牧歡說了,叫他早早養好身體,準備出城,
因此,他倒也很聽話的留在破廟休息。
方興安也被牧歡安排留下照顧唐武,不輕易出去露面。
“我今日去看了看城口的守衛,想要趁機衝出去,不太可能。”
牧歡靠坐在邊上,在外面走了這麽久,又跟苟大雙打了一場,如今很是疲乏。
他看了眼對面分食那些食物的乞丐,靠近了唐武小聲說道:“回來的路上,我遇到了長生教的人,發現了他們藏身的地方,明日晌午,他們會出城,我們不如也去湊湊熱鬧。”
“明日?”唐武一聽,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那我去把我刀挖出來。”
牧歡一把將唐武給拉回來:“你那刀不能帶。”
唐武一聽,有些著急,聲都有些高了:“那怎麽行?”
喊完了發覺自己聲音太大,看了看對面,又坐下來,貼著牧歡小聲道:“那可是寶刀,是我爹留給我的,我不能丟了。”
“現在出城查的很嚴,那把刀那麽大,根本沒法藏。”
唐武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刀在人在。”
說完,他又可憐兮兮的抓著牧歡:“牧歡,你辦法多,你幫幫我吧,我真的不能把寒光斷水刃給扔了啊。”
唐武急的不行,牧歡有些頭疼,他又不是魔術師,還能把刀給變沒了麽?
“官府查的越來越嚴,錯過這次不知下次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出去,這樣,咱們先出城,等過了這一陣,府城不再嚴查的時候,再回來取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