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後,原海府府城,一群人騎著快馬,拿著蓋有范文山大印的批文,從城主府衝了出去,
出城之後,直奔鳳濮鎮的方向。
范文山等這群武者走了之後,把信箋又掏了出來看。
他身邊的文士葛賢得了召喚來到屋內,瞧見城主眉頭緊皺,便沒有貿然吱聲。
“你來看看這封信,福王大動乾戈,派人持手令,一路穿城過府,要求當地執掌配合這些人行動。
說是抓一個朝廷要犯.”
范文山停了半晌,低聲說道:“鳳濮鎮那個地方,能藏什麽人呢?”
葛賢細細看了信箋,然後還給了范文山,思索片刻說道:“府君,怕只是個借口,若是朝廷要犯,應調動官兵才是,可這群人,都是江湖武者。”
“江湖武者對付的自然也是江湖人.”
“可鳳濮鎮那邊並沒有什麽大幫派,就連咱們原海府,也只有一個天武派,江湖上,又有哪個獨行俠,有這個本事讓福王這般重視?”
葛賢聽范文山這樣說,倒是想起一樁陳年舊事。
“你也想到了?”范文山見葛賢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起什麽,畢竟,當年那件事鬧的太大,
整個皇族,官府,江湖,全都受了牽連。
“不可能,後來不是有消息說,人已經死了嗎?”
葛賢沉思,慢慢說道:“府君,那人天縱奇才,膽大包天,若有什麽變故,屬下也不覺得奇怪。”
范文山搖搖頭:“好了,咱們不要瞎猜了,注意些別被攪進其中就好了。留著精力,把那幾個逃走的人犯都抓住才是正事。”
“府君說的是,只不過,屬下已經排查了全城,都沒有人犯的蹤跡,只怕,全都已經出城了。”
“之前闖城門逃了三個,可還有那個唐玉玲呢?”
屋內陷入一陣沉默,范文山估計做夢也想不到,唐玉玲早就被他兒子給帶出城了。
“大俠,我只知道我師兄在這裡傳教,具體他現在住哪我也不知道。”
小道士可憐兮兮的看著牧歡,他也看出來了,這群人裡,只有這個看起來最人畜無害的黑小子才是說了算的人。
“那你們平時如何聯系呢?”
“在街上擺攤看相,掛了幡子,師兄看到就會來了。”
牧歡點點頭:“我有一個問題,你跟你師父他們,是真道士還是入了教之後,為了方便騙人假扮成了道士?”
不怪牧歡奇怪,這個長生教除了那個仙姑,其余的男人,幾乎全是道士。
難道,這是個道教?
“大俠,我們都是真的道士,入長生教之前,我跟師父是遊方道士。”
季時天在一旁嗤笑一聲:“什麽遊方道士,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打著道士幌子,以看相算命騙銀錢的。你們怕是連經都沒看過,算哪門子的道士?”
小道士被季時天說的臉上通紅,低著頭也不反駁。
牧歡大概了解了:“那長生教只收道士?”
小道士搖頭,他新入教,其實了解的並不多,連總教在什麽地方都不清楚。
見狀,牧歡也知道問不出什麽,就讓小道士準備東西,引他的師兄出來。
“你呢,把你師兄引出來,然後跟他說師父做法時失誤把自己燒死了,你沒地方去了,只能來投靠他。”
小道士不明所以,牧歡讓黑蠻他們去尋張破桌椅來,又讓唐武他們去做幡子,讓時婁去尋個住處。
自己帶著小道士在街口等,並教他怎麽做。
“等你跟了你師兄,就幫他做事,看他把騙到的銀錢和糧食都存在什麽地方,打聽來取這些東西的人什麽時候會來。”
小道士這才明白,看了看牧歡,把他們當做了手段更高明的盜匪。
“那我知道了地方,怎麽找你們呢?”
牧歡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小道士:“我會在一個你看不見的角落,無時無刻的盯著你們,所以你不必找我們,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知道。”
被牧歡看的打了個哆嗦的小道士急忙點頭,按下了小心思:“我一定不會出賣各位大俠的。”
“嗯,乖。”牧歡像對小驢子似的,摸了摸他的道髻。
唐武他們是第一個回來的,季時天的嘴,從老遠就聽見他在說話,
腰上又是劍又是一溜的小布袋,後背還背著一根長槍,這家夥不覺得沉不說,還有精力一直說個不停。
牧歡也是有些懷疑他也是天賦異稟的奇人,就這種旺盛精力真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
兩人拿著一根白布幡子,上面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牧歡問了小道士,幡子上要寫什麽?小道士說寫的是:問卜算卦,但他不會寫。
牧歡接過幡子,左右看看,身後不遠有一間醫館。
“老先生,可否借筆墨一用?”
坐堂的老大夫瞧了牧歡一眼,一副鄉下黑小子的模樣:“你借筆墨幹什麽?你也會拿筆?”
一旁看診的人聞言都笑:“怕是沒有見過毛筆,想來開開眼哩。”
牧歡也不著惱,摸出銀錢:“我買二兩參片,順便借筆墨一用。”
老大夫見狀,也不好不借,讓夥計去稱參片,拿了寫方子的筆給牧歡:“小心著點,別弄壞了。”
牧歡道謝,把白布幡子鋪在桌上,沾了一下墨汁,提筆落下四個大字:問卜算卦。
這四個字,說不上驚豔眾人,畢竟牧歡這身體前身雖勤奮,可缺衣少食,一支毛筆用的禿了毛也舍不得丟,
根本沒有那個條件臨摹什麽好的字帖。
因此,牧歡的字,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勝在工整。
但即便是這樣,以牧歡現在的扮相,這反差也讓人驚掉大牙。
什麽時候,一個鄉下窮小子,也能提筆寫字了?
“多謝老先生了。”牧歡雙手奉還毛筆,字寫完,參片也稱好好了,付了銀錢,牧歡拎著幡子出了醫館,
留下一地驚訝的沒反應過來的人.
牧歡沒再搭理他們,只是記起了一件可惜的事,就是前身那麽愛護的禿毛筆,終究是被他弄丟了,
而錦娘出事之前,還偶爾會湧出的不屬於他的異樣情緒,也許久沒有再出現過了,
屬於前身的痕跡,不知不覺已經完全消失了.
出門等了不多時,黑蠻和花豬回來了,兩人一人提著破桌,一人提著長條凳子和幾塊爛磚,
墊吧墊吧缺腿的桌凳,立上幡子,這一個簡陋的算命攤子,就算是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