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們拿的出束脩,就算我進了書院,將來也沒有資格參加科考,錦娘,你不明白..”
“是我不明白,還是你怕受人白眼?”
錦娘抹了一把眼淚:“歡哥兒,難道你願意讓人恥笑一輩子?只有你出息了,將來那些人才不敢低看了你。”
牧歡理解錦娘從未離開村子,不明白所謂讀書科舉已經被世家壟斷了,那是貴族世家們的遊戲,
於是便耐心規勸:“錦娘,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用,我不去讀書科考,以後也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錦娘一臉的失望,她根本不是為了自己過好日子才這般逼牧歡,
她探了身子就要下床穿鞋:“我回村裡,求他們把地還給咱們,以後我種地,織布,采菌子,我總能攢夠送你進書院的銀子。”
錦娘一邊說一邊就要收拾包袱:“你也跟我回去,我攢夠了銀錢之前,你就在家裡自己學,放你一個人在鎮裡,到底是散了心氣,竟沒有心思去進學了。”
看著錦娘一邊收拾,一邊念叨著埋怨著自己沒有看管住他,牧歡心裡就難受的緊。
“錦娘,這世上並非只有讀書這一條出路,你別激動,你的病還沒好,等你好了,我們再仔細打算好嗎?”
牧歡去攔著錦娘收拾東西,可情緒激動的錦娘怎麽肯冷靜,竟是回頭給了牧歡一巴掌。
“啪~”一聲脆響,
牧歡楞了,錦娘也楞了,但同時,她也清醒了。
“歡哥兒,我我不是故意的”錦娘看著自己的手,一臉的慌亂。
她一個買回來的童養媳,竟然打了自己的相公
就這一巴掌,便是牧歡要休了她,她也無話可說。
想到這,錦娘嚇的不行,慌手慌腳的,眼淚滾滾而落。
“沒事沒事,一點都不疼。”牧歡趕緊把她摟進了懷裡,拍拍她的背。
他知道錦娘很在意他讀書這件事,但沒想到,竟然這般激烈。
“哎,錦娘,你別激動,也別回村子裡了,書院的事,我會想辦法去的,”
“你說的對,我都沒有去嘗試,經歷了一點挫折就退縮了,很不應該。”
好容易勸的錦娘平靜了下來,牧歡把她扶回床上,摟著她直到她沉沉睡去,才悄聲下了床。
來到院裡,發現已經是下午了,鬧了這麽一通,竟都沒感覺到餓。
看著自己一身的狼狽,牧歡覺得有些疲憊。
他隻想安安穩穩的當一條鹹魚,享受的過個小日子而已,偏偏錦娘一定要他上進。
而要讓他扔下錦娘去逍遙,也是萬萬做不到。
他有著原身全部的記憶,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戰場上犧牲的牧歡,還是在這大昭國土生土長的牧歡。
又或許,他只是一個精神分裂而不自知的人。
“咚咚咚”院門被敲響。
牧歡打開大門,門外來人讓他意外。
魏蒼仍舊習慣出門的時候戴上一頂鬥笠,雨天能遮雨,晴天能遮陽,
他不想被人看清表情的時候,只需微微低下頭,便能擋住別人的目光。
但此時,他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帶補丁的小褂,胸前衣襟上還有一團肮髒印跡的少年,
露出了明顯驚訝的神情。
牧歡有些緊張,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就是那晚他殺猴五時,出現的那個人。
牧歡沒有開口說話,他不知這人來這裡是什麽意思,卻也沒問他怎麽找到的他。
想來這樣一個高手,也不是普通人,想要查個什麽,應該不難。
魏蒼驚訝過後,確定了這個小子,就是在樹林裡看見的那個,收起了驚訝的表情,朝牧歡露出一個笑容。
他生的很是端正,身上沒有邪氣,這一身打扮,像極了話本子裡那些行走江湖的刀客。
“不請我進去坐坐?”見牧歡堵著門,魏蒼笑眯眯的問了一句。
“內人身體不適,家裡不方便待客。”
魏蒼點點頭,他讓郭嶽查到的消息,也早知道牧歡已經成親。
“那,你方便跟我出去聊聊嗎?”
牧歡想了想,又搖搖頭:“內人身體不適,家裡不方便離人。”
魏蒼:“.”
“有什麽事,就在這說吧。”
雖然牧歡覺得,自己對上這個人的贏面不多,但也沒有示弱。
“好吧,我要離開這兒了,見你遲遲不去客棧尋我,所以我便來尋你了。”
牧歡一臉遺憾:“我拿不出三百兩,那塊玉佩,我不要了。”
魏蒼的眼神落在牧歡的衣服上,表示理解:“我雖是喜歡這玉佩,奈何上面刻了別人的姓氏,倒是不方便戴了。”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見牧歡也不開口求他,頓覺十分無聊。
“這玉佩你先拿回去,但你要給我寫一張欠銀三百兩的借據,待下一次我”
魏蒼的話沒說完,牧歡就擺了擺手:“玉佩我不要了。”
“.”魏蒼運了運氣:“你不是說這是你爹的遺物?就這麽不要了?”
牧歡點點頭:“不錯,這是我爹的遺物,但他老人家應該也不想我一下子欠下別人這麽大一筆債。”
牧歡說完,魏蒼好半天都沒說話,隻直勾勾的瞅著牧歡。
然後從懷裡掏出那塊玉佩,一把塞給了牧歡,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牧歡趕緊把玉佩抓在手裡,伸出腦袋往巷子裡望去,魏蒼腳步飛快,已經馬上走出巷子口了。
直到魏蒼的身影消失,牧歡才關上了院門,然後低頭看著這塊失而復得的玉佩,有些摸不清頭腦。
三百兩,就這麽不要了?
這戴鬥笠的男人行事這般古怪,牧歡也懶得深究,大不了,他若是反悔了,就還給他便是。
不過現在,這玉佩卻是能讓錦娘也高興一會吧。
這邊牧歡拿著玉佩進屋,想著等她睡醒去哄她高興了。
魏蒼走出巷子卻猛的一拍頭,差點打掉了頭上的鬥笠。
今天自己來這一趟,辦的這叫什麽事?
玉佩白給了人家,連聲謝謝都沒得著,也不知那小子還記不記得他的名字。
現在再回去告訴他自己叫什麽名字,讓他記住,又太丟臉面了。
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麽多年,竟吃了這樣的虧。
魏蒼氣的笑了起來:“小混蛋。”
笑罵了一句,魏蒼收了笑容,回想剛才看到的,這牧歡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他馬上就要離開鳳濮鎮了,此次一行,原本以為又是無用功,
卻不想峰回路轉,雖得到的消息不盡如人意,但總算是有了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