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延威從未和大唐打過仗，對神甲和炸藥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他知道自己打不過有四萬多兵的李晟，得到如此結果，他最恨的就是李正己。

  其它兩面劉延威不知道，南面有一萬一千幾百人，現在剩下的已經不多了。人越少越難打，他們殺的兩家兵將，大概只有三千來人。這樣算下去，三面加起來，他們最多不過殺一萬幾千人。打仗人越多越有利，要是沒有平盧軍，他相信李晟能勝也剩不了多少人。看見李正己，他改變突圍的想法：
  “東門外還有幾千唐軍圍堵，我們已經無法突圍。將李正己這個不忠不義的畜生殺了，替死去的兄弟報仇。”

  劉延威喊完，率先衝向李正己的兩千多兵馬。他的兒子劉羽和十幾個親衛緊隨其後，幾個將領互看一眼，一句話沒說，帶著這一千兵馬衝過去。

  李正己很熟悉劉延威，論武藝他遜劉延威一籌。他本就是來取劉延威人頭的，哪會與對方單打獨鬥。見劉延威衝來，他的戰馬退後半步，身邊的幾個將領和親衛得到暗示，拍馬迎向劉延威。很快一大群兵將衝出，雙方交織在一起。

  他們已經衝到右牆腳下，上面雖有些唐兵，並未點幾支火把。混戰一起，除李正己四周有些火把外，秦軍這邊已將火把全扔掉。後面雖陸續有唐李兩家兵將打著火把來助陣，幾千人的混戰，李正己居然將劉延威看丟了。

  李正己莫名有些焦躁，現在城樓是他們的人，下面光線暗不太保險。他和一些親衛士兵站在城梯下面，為了能看見劉延威，防止他逃掉。他乾脆跳下馬，登上城梯七八米高的城梯中間去看。

  劉延威雖身處險地，看見李正己後完全清醒過來，腦袋比他更好使。見他沒敢應戰，奮力擋住三人一擊。兩個平盧軍將領回招又向劉延威攻來，乾脆一個滾身下馬，鑽入後面自家陣營中。

  此時頂在前方的人全都騎著馬，劉延威又棄馬站在隊伍中間，李正己當然看不見。劉延威可以很清楚看見他，他登上城梯中間，上下都有火把。劉延威緊了緊大刀，本想衝過去將他一刀兩段，下面的人太多了，想了想還是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劉延威正在考慮，從眾多雜音中傳來一道非常熟悉的慘叫。他放眼看去，剛好看見他的二兒子被人劈落下馬。眼淚瞬間從眼角流出，雙眼緊緊閉上，再次睜開後，他做出一個決定。

  兩家的兵將，除如威武軍那種特殊的部隊外，大家穿的衣服都差不多。還好是兩頭相對，要是混合在一起，很難保證不會殺錯。

  李正己一直在亂軍中巡視，看到劉羽被殺，也看到他的兒子李忠，在一群親衛的保護下奮勇殺敵，就是沒看見想看之人。

  “難道劉延威被殺了？”李正己暗自說了句，不排除這種情況。要是被殺還好，這兩千多人都是他的部下，殺劉延威之功他會算在李忠身上，就怕對方趁亂逃了。

  他看了眼東門，心想要不要去那裡看看。正在此時，一支他根本沒法看見的利箭斜下飛來，一晃來到他的胸前。盔甲如同布料，箭頭一瞬而沒。

  他站的位置，離最近的戰團也有近百米。這個距離就算是猛將，也難射穿他的盔甲。劇痛的感覺不會錯，此時他腦袋比平時更清醒，朝箭飛來的地方看去，只見那裡一陣混亂，聽到喊聲傳來：

  “劉延威在這裡，別讓他逃了。”

  ……

  汾州的戰爭，對百姓幾乎沒什麽驚擾。甚至各個城頭換上了大唐的旗幟，有些百姓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何事。

  在石州知道的百姓更是稀少，李晟十分繁忙。隰州一戰，加上平盧軍，一共戰死一萬一千多將士。他們安葬好犧牲將士，留下數千人守汾州各地，匆匆趕到石州城。才到沒兩天，主要以整軍為主，前方還有許多城市沒收復。

  這天在石州城外，一匹不知跑了多遠路的戰馬，連馬毛的原始顏色也被灰塵覆蓋。騎馬的人很大膽，是個身穿秦軍衣服的年青士兵。他跑近城牆時，突然勒緊馬韁，又餓又累的戰馬差點將他側翻下來。

  “怎麽會是唐旗？還有唐軍？難道李正己投靠唐軍了？”

  秦兵呆呆說了句，還未回過神來，從前方衝來兩騎。

  “你是誰的部下？”問話的是個中年男子，衝來的兩騎全穿著唐軍軍服。秦兵吞下自己的口水，腦袋中靈光一現：
  “我是汾州的兵，要到汾州去，告辭。”

  “站住，”他轉過身正想走，後面的兩個字吼出。朝馬屁股上狠狠一鞭，可惜他的戰馬已經累得不想走了，很快被兩個唐兵一前一後夾住。

  這兩個唐兵專門在附近巡視，他也夠倒霉的。李正己已死，李晟將所有平盧軍收編。怕有些人亂來，以護送李正己屍體去衛州之名，將李忠和幾個平盧軍高級將領送走。

  才投過來哪有唐軍軍服穿，如今在城樓上守衛的兵將，身穿唐秦兩軍的軍服，看起來十分和諧。這個秦兵要是亂說一個名字，可能他們還不會懷疑。汾州已被收復，說是汾州的兵，純粹是自投羅網。

  這段時間李晟忙得不可開交，他派了幾個秦兵去長安那邊打聽情況，已傳信回衛州。他遣了一萬將士回去，加上石州城的，現在手裡還有四萬九千兵馬，石州剩下的地方，已派出一些平盧軍將領去和平收復。準備再整頓幾天，就去進攻同州。

  此時他正在主營中，和一群將領商量事情，兩個唐兵歡歡喜喜押了個年青秦兵上來。

  “大帥，我們在城外抓了個偽秦奸細。”

  秦兵朝主營中的十幾人看了眼，終於想明白過來。這些人中有他認識的張伯清，也有不認識的李晟等唐將。不待他開口，積極上進的張伯清問：
  “看你這樣子，應該來報信的吧？從實招來。”

  張伯清沒被送去衛州，因為招降的需要，李晟聘請他為參將，算是半個軍師。一棵大樹剛倒下，他迫不及待想靠上李晟這棵更大的樹，哪會拒絕，和平解放石州也是他的主意，省得耽擱去前方立功的時間。

  秦兵一身風塵仆仆，被張伯清一語猜中。還算這個秦兵比較硬氣，身子雖有些發顫，胸膛挺得比較直：
  “我不是什麽報信的，我叫丁六，只是汾州一個普通士兵。”

  押丁六來的年青唐兵雙手一緊，一腳將他踢跪下：

  “聽張將軍一說，還真有可能，他不知跑了多久的急路，那匹馬也快跑廢了。他根本不是從汾州方向來的，走的是去同州那邊的官道。”

  張伯清得意地說：“你不說也沒關系，信使身上總會有信，搜他的身就知道。”

  兩個唐兵從頭搜到腳，搜了幾遍沒收到。中年唐兵突然叫了一聲：
  “小人想起來了，我們抓到他時，他馬上還有個包裹，待我去取來。”

  中年唐兵離去沒一會，李願從外面走來，問清原由，等不及取證回來，問丁六：

  “你要是現在說出實情，可免你之罪，當我唐軍一員。若是等會收出來，你只有死路一條。”

  丁六開始還一肚子忠怒之氣，被李願一嚇清醒過來。他本是一個禁衛軍，要不是又餓又累，那兩個唐兵根本留不住他。李願說得很對，他包裹裡有朱泚的親筆信，反正都要被他們知道，再忠心的人也不會選擇去死。

  “你們答應放我走我就說實情，有些東西只有我才知道，搜出什麽來也沒用。”

  這個條件李願作不了主，李晟點點頭：

  “只要說的是實話，我們就放你走。你是不是長安那邊的士兵？現在鳳翔的戰況如何？”

  丁六也是從鳳翔死裡逃生之人，秦軍數萬兵馬，僅僅逃走三千幾百人。想到那些戰友的慘死，他也不管罪魁禍首有什麽不得，張口就罵：

  “何浩然那個奸詐的小人，暗中勾結梁廷芬父子二人，煽動我秦軍軍心。鳳翔城一戰死了好多弟兄，我秦軍僅僅只有三千幾百人逃出來。”

  在場十四人全呆住了，何浩然白白被罵一頓，誰也沒心思給他伸張正義，張伯清呆呆問：

  “梁廷芬會反朱泚？怎麽可能？”

  大家呆的除何浩然佔領鳳翔外，梁廷芬居然會背叛朱泚？以前朱滔在時，梁廷芬是秦國第三號人物，現在是二號，這種人居然也背叛了朱泚？能攻破鳳翔城，完全在情理之中。

  李願回過神來，驚喜之下問出一大串：

  “朱泚被捉住沒有？蕃軍的損失如何？你知不知道我唐軍損失多少？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連唐軍的損失都問出來，李願也是昏了頭。丁六有了塊免死金牌，膽子增大不少，瞪了他一眼：
  “皇上豈會被何浩然那個奸賊抓住？蕃軍前後逃出來六千余人。梁廷芬父子與宗讚鎮西同守東門，戰鬥還未開始，宗讚鎮西就被梁廷芬幾人打暈，送給外面的何浩然。還好梁廷芬沒能逃出城，被其他蕃將殺死。唐軍的損失我怎麽知道，你們去長安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