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的到來，讓崇興城中的百姓將士安全感大增，眾人松了口氣。現在葉升那邊再敢出兵，他們有了出去一拚之力。因為這些全是騎兵，土蕃的馬再多，那六七萬人絕對不可能個個有馬騎。

  這天城中百姓得到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足以他們放心出去耕種勤織，何浩然來了。

  崇興城中剩下的兩千多百姓，從東城門排到內城，左右全是人。對於現在的崇興城來說，比過年更加熱鬧。所有人都想目睹何浩然一家人的風采，一個身穿藍布衣、頭髮半百的老頭，對圍在旁邊的幾個說：

  “我見過洛陽郡王，十幾年前我在葉升開茶鋪，洛陽郡王還在我那裡喝過茶呢！”

  老頭的話成功將更多人引到他周圍，一個年青人問：
  “老伯，洛陽郡王是如畫像上的那樣，還是像傳說中的頭上有角、雙眼發光的奇人啊？”

  “這世上哪有那種人，虧你還是個年青後生？”老頭白了對方一眼：
  “當然是畫像上的那樣，舒郡王妃和李郡王妃我也見過，她們都是常人，不過比起平常女子來，那是要美得多了。”

  吹牛的人不止這一家，眾人三五成團，一個個全是在吹見過何浩然。吹到太陽當午時，城門口傳來一陣大喊聲：

  “洛陽郡王到了。”

  何浩然出場，比之長安那邊簡直如豆星比浩月，不可同日而語。加上懷裡的嬰兒，可能有兩千三百多百姓參觀。他心裡很滿足，這算是他第三回來崇興。前兩回別說老少相迎，滿城認識他的人，還沒他認識的多。

  早已見過大世面的李水音一點沒感覺，歎聲說：

  “整個府就只有這點人了？相公，我們早些殺去土蕃，替這裡的百姓和眾將士報復。”

  為了提升戰鬥凝聚力，收編那三萬秦軍後，他們又在靈州整頓了好幾天。另外幾個老婆還無所謂，李水音在靈州實在呆不住了。

  他們的到來不單是百姓，將士也非常高興。等他們應付完百姓，吳默、韋皋等一乾西州將士來到何浩然面前：

  “西州眾將士拜見洛陽郡王。”

  “吳大哥韋兄，大家以後不必如此。”何浩然將他們勸起，看見這些昔日的舊友，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一晃十年未見，待會忙完正事，大家再好好聚聚。”

  吳默笑著說：“大家早就盼你來了，許多弟兄都很後悔，早知西州無戰事，就應該隨你一道去河北，現在只怕多數人已是侯爺之尊。”

  一群人說說笑笑來到軍營，一番寒喧，在大家的簇擁下進入主營中。

  崇興的所有準備工作已經做好，在消息上，更是不遺余力去打探，得到很多重要的資料，韋皋介紹：
  “大震關那邊的敵軍大半已撤回，隻留下三萬兵馬死守當烏縣，他們將重兵聚於我們這邊。目前葉升敵軍有六萬幾千人，由牟如大將聶赤宗和尚息東讚二人負責。牟如和娑摩禪師帶不少舊部，在幾天前退回瞿靖。瞿靖現在大概有五萬兵馬，更遠的烏城兵馬只有幾千。”

  葉升那邊的地圖，何浩然早已熟記於心。如果正常行軍，從葉升到瞿靖只需兩天時間。對方不聚在一起而是分守兩地，這樣的安排看似很高明。

  兩地不遠，就算他再怎麽攻擊，也不可能在敵軍大軍趕來之前拿下一城。無論攻哪座城，都要面對兩城的兵馬夾擊。他現在的兵力不過比對方多幾千，有十二萬人，要是按普通的打法，打任何一座城都吃虧。

  “你們有沒有土蕃援軍的消息？”

  眾將有些興奮，何浩然不問牟如問援軍，已有消滅牟如的想法。韋皋想了一會說：

  “尚息東讚大敗，聽說土蕃現在鬧得利害。他們的兵力也不多了，前十年大概能戰之兵有百萬，打到現在，大概剩下不足七十萬人。他們所要防的地方不比我大唐小多少，一些大家族可能向土蕃施壓，有與我們講和的想法，目前並未聽說土蕃那邊有援軍來。”

  聽到土蕃還有那麽多兵力，何浩然深深吸了口氣。他們的兵力全加上怕也沒對方多，當然大唐的人口非是土蕃能比，真要招兵很容易，但招來的兵短時間無法戰鬥。土蕃不同，成年男子幾乎個個都能騎會射，上到戰場既是兵。

  見何浩然不說話，李水音忍不住開口：
  “講和絕不可能，趁他們想講和，兵力未調之時，我們一定要抓緊時間將這兩城的蕃軍消滅。我們可以先去攻葉升，就算瞿靖那邊的兵來了又如何？我們的兵力比他們多，大不了分出一支兵馬拒敵。”

  “戰是要戰，但我不想去攻葉升。”何浩然笑了笑，說出他的攻城計劃。

  ……

  瞿靖自從上次被何浩然攻破後，一直沒發生戰爭。逐漸有些蕃民來到這裡開荒種地，現在的瞿靖城將要面臨大戰，這些蕃民又被趕到四周村莊居住，住在城中之人全是蕃兵。

  一條山溝順著斜坡分流而下，在斜坡地旁，有一塊還算平坦的水田。一對中年夫婦彎著腰在水田裡忙活，男子可以是累了，直起身伸了個懶腰。嘴還未合上，眼睛突然定格在前方。

  在男子前方是一條長滿淺草的大道，這條是以前崇興通往瞿靖的官道。土蕃進攻朔方，走這條道路的人極少。此時在這條逐漸荒廢的大道上，不知有多少兵力朝這邊行走來。雖遠看不清楚，這個土蕃男子知道即將到來的兵馬，絕非是他們的人。

  “孩子他娘，別種了，快到山裡藏起來。我去通知大帥，有唐軍來襲。”

  男子說完，與搞慌神的女子各走一邊。他跑到大道邊，將拴在樹上的馬匹解開，飛快朝大道另一邊跑去。慌神的女子動作不慢，提著一隻木耙朝山上跑去。他們的速度雖快，這一切已被後面軍中之人看見。

  曲盈盈沒看懂，取下望遠鏡驚訝問：
  “為什麽他們分開逃？難道那個土蕃男子想獨自引開我們，讓那女子逃走？”

  附近只有在田中的兩個蕃人，幾女早就拿著望遠鏡在偷看。李水音很認可曲盈盈的話，頗有些感動：

  “想不到土蕃男子也如此重夫妻情義，看在他們如此相愛的份上，就放他們一馬吧！”

  “他們哪是什麽夫妻情義？”馬冰在幽州，對土蕃人很熟悉，笑著說：
  “那個女子藏到山裡，男子應該去了瞿靖向蕃軍報信。蕃人沒有我們唐人多，有不少蕃兵會邊耕種邊當兵，這樣才能讓全家吃飽。我猜這個耕種的土蕃男子，應該是瞿靖軍中之人。”

  “馬郡王妃說得不錯，”在何浩然旁邊的吳默證實：

  “這些蕃人很狡猾，有許多蕃民看似普通民眾，真實身份可以就是個蕃兵，或是土蕃探子。郡王，我們這次也像上次那樣，走一路抓一路，將他們的人抓光為止。”

  何浩然搖搖頭：“這次我們與土蕃的戰爭有兩大難題，一是在他們本土作戰，會遇到各種困難。二是蕃俘問題，路途遙遠，運糧不易。我們隻俘虜蕃軍，蕃民要以管為主，這不比打仗輕松。”

  吳默聽得似懂非懂沒有接話，韋皋說：

  “年年征戰，不少蕃民對土蕃朝廷大有怨言，只要施以仁政，能讓他們吃飽穿暖，想來那些蕃民暫時不會有多大抵觸。我現在擔心土蕃的氣候，在北方的士兵多數還算適應，其它地方的不行。我們若是深入土蕃之地，那裡的氣候將成為我軍最大的敵人。”

  “這個我們已有準備。”李雪韻看向何浩然：
  “相公早就讓太醫署研究一些藥，專門針對凍瘡和高原反應，那些藥已被萬玉幾位太醫研製出來。現在太醫署正在趕製我軍適應高原氣候的藥，沒有那些藥，我們不敢深入土蕃。”

  韋皋幾人松了口氣，他們知道何浩然以前就有征服土蕃之心，能研製出這方面的藥很正常。李熙說：

  “他們的兵力還有那麽多，我們僅靠這些兵馬，又要管理又要打仗，怕是難以應付。朝廷那邊會不會派些兵馬來援？”

  何浩然點點頭：“這次攻土蕃意義重大，若是成功，就算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也能將他們趕到遠方去。這裡將會成為我們的天然牧場，一道牢不可破的天然屏障。百年以後，這裡的百姓早已將他們忘得一乾二淨，成為一個真正的唐人。皇上一直支持我們伐蕃，後面會有一些新兵和官員前來支援。”

  以前何浩然就對李適說過伐蕃之事，李適登基沒幾年，他也想成為一個千古一帝。平內亂隻其第一步，若是再征服四夷，這個功勞將大大超過祖帝唐太宗。所以他才會給李晟大量兵力，讓李晟給何浩然掃清側面的小麻煩。何浩然現在的任務，隻負責討伐土蕃，將對方所有的土地變成大唐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