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浩然不能眼看一個大計劃被李雪韻破壞,玻璃這東西的實用價值,他比波斯人還要清楚得多。波斯可能是沒有普及的原因,只是作為裝飾品。
他雙手扶住李雪韻,在對方雙肩上捏了又捏,總算是昨天有過最親密接觸,李雪韻覺得情況並不簡單,他不可能勸自己接納安麗,應該有什麽計劃。
李雪韻忍著怒氣坐下,他開始忽悠奧維克:
“世間上的美與醜誰又能說清楚?要我說,陶瓷遠勝琉璃。陶瓷不易碎,能燒出各種花樣和顏色,融入到生活方方面面。琉璃這東西除了透明還有什麽?透明的東西始終沒有神秘感,時日一長,就會被陶瓷所淘汰,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將軍說得是,”現在奧維克在他面前,形同一個被剝光之人,哪能生起一點反對之心。冷場一會,他貪婪地看了眼安麗,仿佛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這樣吧!你不是說有個會製作琉璃的匠師來此嗎?讓他來與我合作,我們在大唐開幾個琉璃廠,所得按六四分成,我六你們四。價格也不能賣得太高,這樣才會財源不斷。將她也留下吧!有些波斯人不會唐語,我讓她當個翻譯。”
他的話剛說完,幾雙凌厲的向他射來。不得不用眼神回敬一下,乾脆背過奧維克,看李雪韻舒小紅的眼神流露出幾分祈求,讓兩人沒有當場發火。
奧維克終於清醒過來,說出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條件:
“我們十分願意與將軍合作,但要五五分成,並且製作琉璃的方法,只能掌握在我波斯人的手裡。要是將軍答應,我可以回去給西格魯大師說說。”
“你們來的人有多少?”他不滿地說:
“想來你應該知道,一個大型的琉璃廠需要多少名匠師?要是你們能滿足得了需求,我寧可讓手下學燒陶瓷,也不願學琉璃製作。”
奧維克可能沒權答應:“安麗可以先留下,我回去和西格魯大師商量,最遲兩日能夠回復將軍。”
結果奧維克一走,楚楚動人的安麗就被李雪韻攆出去。
“你老實告訴我,是想要美人還是想要琉璃?”
“當然是想要琉璃,有你們兩位美人,為夫此生足也。”要不是有小青在,他很想將李雪韻摟在懷裡:
“陶瓷的作用你們應該知道吧?在某些時候,琉璃的作用比它更大。最主要是琉璃透明,其透明程度以後還可以改進。你們想想,要是用琉璃來裝一些如食物、藥品一類的東西,密封性又好。就算不打開,也能一眼就看清裡面是何物。如果用來鑲嵌在窗子上,又能看見外面的東西,陽光也能毫無阻礙照射進來,不但美觀,其耐用性絕不差陶瓷。”
他一口氣說了大堆玻璃的好處,聽得幾個女人眼睛大睜,鳳喜捂住嘴輕聲說:
“天啊!用如此貴重的東西來裝食物,還用來做成窗子,這得需要什麽人才享受得到?怕是皇宮也沒那麽多銀子吧?”
聰明的小青遺憾地看了眼空蕩蕩的樓板,提醒鳳喜:
“鳳喜姐姐,哥哥說那東西和陶瓷相似,不過是用沙子做的,能值什麽價?充其量不過是陶瓷的價格,我們家也用得起。”
舒小紅笑了笑,將小青抱起:
“這筆生意要是做成,絕對要比米酒的生意好。何郎是想將對方的製作方法套來吧?要是能成,我們以後就不怕他們會中途撤走了。”
李雪韻終於轉怒為喜,攬住他的手臂:
“生意上的事你隻管去做,京城懂唐語的波斯人不少,那個安麗必須遣回,我再去給你找個來,包你安心的那種。”
“我放心,怕是你們放心才對吧?”他肚裡那點小小的花花腸子,被清洗得乾乾淨淨。
……
一棵大槐樹下的庭院,走來一個行色匆匆的老者,在一間廂房門口停下。
“老爺,大理寺翁大人要見老太爺。”
門口站著兩個中年男子,一個身體微胖,滿臉憂怒之色的男子揮了揮手:
“告訴他太老爺沒空,讓他過幾日再來。”
“別忙,”另一個較為年青、瘦臉短須的中年男子將老者叫住。
“大哥,父親他從昨日下朝回來,就將自己關在裡面沒有出來。這時間一長,我怕?翁晴綸是父親的老部下,不如讓他進來勸勸。”
老者下去後,大點的中年男子一掌打在廊柱上,怒聲說:
“都是那個該死的何浩然,不過才當兩三年的兵,就空目一切的垃圾。他要不是有那麽多猛將相助,能打那幾場勝仗?他小妾家的案子鐵證如山,我倒要看看他怎麽翻過來?”
說話的中年男子叫韋應庭,是韋元甫的大兒子。另一個叫韋碩,是他的四弟。兩人一頓牢騷沒過多久,離去的老者領著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來。
“太明兄慶豐賢弟,大人可好?”
“好個屁?”韋碩的話被韋應庭一眼打斷,韋應庭朝來人抱拳道:
“榮華兄來得正好,快進去勸勸父親吧!他從昨天下朝後,就一直關在書房,中午才在書房內吃了一碗飯。”
翁晴綸是個中等身材、圓眼大耳的中年男子,韋元甫的老下屬。在門外敲了幾下,總算裡面的人給面子,將他們三人放進來。
僅僅過了一日,韋元甫看起來老了幾歲。在書桌上,放著厚厚一堆書卷。他揉了揉眉頭,躺坐在椅子上:
“榮華來了,大理寺怎麽樣,大家都還在乾事吧?”
“都在乾,有些人比大人在的時候肯乾多了。”翁晴綸帶著幾分不屑說:
“那些人怕是見大人遇到麻煩,一個個都想著往上爬呢!大人真不該閉門謝客,今日有許多人都在翻看舒家的案卷,怕是想替何浩然看出些什麽東西來。全都去捧新貴的臭腳,心裡根本就沒大人。”
韋元甫揮手將翁晴綸打住,指著桌上的書卷:
“我每逢所判重案,全都記錄一份案卷,就是怕其中有什麽錯誤。這是舒藝的案卷,我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一切都很合理,也很正常,你們若有時間也可看看。昨天我想了一夜,何浩然此人的確聰明,如果真是冤案,他可能查得出來。只不過這是件鐵案,怕他是空浪費那些功勞了。”
韋應庭兩兄弟趕忙翻起桌上的卷宗,翁晴綸沒看,轉身將門合上:
“當時大人在淮南節度使,我不但在大人手下做事,也親自參預到此案中,豈不知那是鐵案?大人也說何浩然聰明,他一心要討好小妾,就怕在上面做什麽手腳,憑他現在的關系,我怕到時候大人?”
韋碩將手裡卷宗一放,漲紅著臉說:
“他敢,皇上不是還派了個陽城嗎?那陽城雖然年青,倒也有些本事。如果他動手腳,怎麽能瞞過對方?”
“皇上也不知是什麽意思,居然派陽城和他一起辦案。”翁晴綸將聲音壓低:
“你們可能忘了,那陽城當日在大殿上,與蔡襄和幾位大人爭辯之事。所爭辯的正是何浩然,陽城不顧得罪眾人,也要替何浩然說話。你們想想,如果何浩然在其中做什麽手腳,陽城是幫大人還是幫何浩然?”
韋元甫呆了呆,當日他也在大殿上,不過沒與陽城交鋒。心裡有些亂,從椅子上站起來回走動。韋應庭安慰道:
“父親不用太過焦急,陽城真敢幫何浩然一起做假,那就是犯了欺君大罪。就算皇上保何浩然沒事,陽城一定逃不掉抄家殺頭之罪,我想他還不敢用一家人的性命,去幫一個什麽交情也沒有之人。”
本來這話讓韋元甫稍微放心,翁晴綸唯恐天下不亂:
“上意誰能說得清,安排陽城與何浩然一起翻案,擺明就是不相信大人。大人如今勢單力薄,不如與人合作。要對方真有什麽詭計,也可以有面牆擋著。”
三父子互望一眼,韋碩問:
“與誰合作?誰現在願幫我們對付何浩然?”
“元載元相,”翁晴綸將來此的目的說出:
“大人不知注意到沒有,元相並不喜何浩然。調他去葉升也是元相的主意,可惜那次沒將他弄死。大家的目標一致,要是大人肯與元相合作,哪怕他再有什麽詭計,憑你們的實力也不會怕他,皇上也要給幾分薄面。”
翁晴綸帶著韋元甫的書信走了,在書房中的三父子商量一會,韋元甫說出心裡的擔憂:
“我現在最怕的是馬成堂三人案詞有假,劉剛已死,趙海正在五年前就不知去向。現在只剩下馬成堂一人。碩兒你快馬去揚州,一定要穩住馬成堂,就算他們有說假,也要咬死不承認。朝堂的事自有我處理,讓他放心。”
出去後的兩兄弟一臉憂心,韋應庭用力抓住要離開的韋碩:
“還好何浩然要安排婚事,必須趕在他們前面到揚州,先探探馬成堂,如果有一絲懷疑,就將他?”韋應庭比了個砍頭手勢:
“只有死人才不會供出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