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音這邊也在商量,和眾將商量到晚上,回到家四女又計劃到半夜,一個個都得到何浩然的真傳,連何庭芳也沒瞌睡。雖聽不懂她們說些什麽,她們不時發出一陣奸笑,何庭芳天真的笑聲也漸漸發生改變。
第二天一早,李水音和曲盈盈頂著一對紅眼睛起床。這次沒叫何庭芳去軍營,小家夥還在補瞌睡。
讓沙瑪眾人很不滿,見兩個紅眼美婦又遲到,已經坐了一會的騰爾磨冷笑道:
“公主郡王妃,你們也是讀過書的人,連起碼的禮儀也不懂嗎?”
都被何浩然教壞了,說談判的幾個要訣,其中一個就是遲到。你越遲到越高傲,他們就越害怕越心糟。所以李水音並不覺得失禮,回敬騰爾磨:
“禮儀我們從小就懂,知道禮隻對講禮之人而為。你土蕃年年侵犯我大唐,本就是蠻橫無理之徒,不配我們禮儀對待。”
小試牛刀後,又開始新一輪談判。已經肯定何浩然在古木崖,又得到王伯玉的配合,他們沒為難李水音等人,很快進入交換俘虜環節:
“我衛州現在不過三四萬人,比你們少了一倍,當然要將交換俘虜的地點定在我方管轄范圍。我們也不定什麽府,怕嚇到你們。就定在雪松縣,每邊最多只能出兩萬兵,多了恕我們不奉陪。”
大家已經不用看地圖,兩邊之間的城池知道得一清二楚。李水音定的雪松縣並不佔多大便宜,那裡離北川府最近,是他們現在的交界城市。
沙瑪沒答應:“憑什麽要照顧你們?雪松縣?你怎麽不選到魏州城來?我可以代大帥答應在你們地盤上交換,但不能在有城池的地方。你們太狡猾,已經沒什麽信譽可言。在雙頭嶺交易,那裡有是最好的交易地點。兩個山頭一邊一座,中間的谷道誰也不能佔。大家按比例逐一放人,誰也耍不了滑頭。”
這和她們計劃的不太一樣,她們原本計劃在雪松縣,自家城池,先放一大堆殺傷力強大的武器在裡面,對方攻城最好,不攻城也不要緊,取武器非常方便。可惜人家不是豬,李水音說:
“雙頭嶺就雙頭嶺,十天后在那裡交易,這期間不準在有任何變化。為了防止你們過來打破壞,我們會封鎖這之間的所有城池,外面流竄之人,非我百姓者一律抓殺。”
李水音的話讓眾蕃使一陣怒笑,她的意思很簡單,堅壁清野,將自家地盤圍好,到時候說不定在雙頭嶺挖什麽陷阱、安放重弩、投石車之類的誰也不知道。
他們並不怕沒何浩然的魏州軍,從王伯玉那裡得到的消息,五千神甲全被何浩然帶到幽州,目前還有兩三千身穿神甲的兵將,圍堵在他們古木崖山下,不準非古木崖之人進出,怕有外界的說客上門。
“你們是準備先安放好重弩石頭車在那裡,還是準備先挖好陷阱?”騰爾磨的話,讓兩個會演戲的女人玉臉一紅,對方冷哼一聲說:
“為了公平,大家各自先派出一百人到那裡警戒。到時候何浩然要是還在考察,你們兩個必須在場。千萬別耍什麽花樣,我們只有一萬多條命,你們可有四萬條。”
……
去收復幽州那麽大的事,何浩然沒有對李適隱瞞。只是怕被人透露出去,他沒有對朝廷的官員說。
這個冬天他過得十分累,一直在等何浩然那邊捷報,到現在還沒有送來。他知道噩耗應該來了,整天擔心吊膽,生怕聽到哪座邊城又被攻下。
朱泚與幾國結盟之事他知道,扶桑那邊應該不會派兵來,畢竟太遠了。另外幾國一定會,全是大唐友邦。在那些邊城原本有些兵力,朱泚佔領長安後,一些久未生戰火的邊城,抽了些兵到內地來防守。現在有幾個地方,兵力十分薄弱。
這天他一家人圍在回鳳爐上用膳,新兒媳叫王朝雲,他很滿意。雖然還不到十五歲,人很沉著,他們本就是親戚,以前見過幾次。見李誦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有李豫沈珍珠在他沒發火:
“誦兒,你在想什麽?”
李誦被他的聲音驚了一跳,趕忙將嘴裡的飯菜吞完:
“昨天兒臣去恩師府上,聽說鳳喜和臨春兩位姑姑,在四天前已經去了魏州。”
“唉!雪還未化完,她們去魏州幹什麽?”沈珍珠歎聲說:
“那邊有浩然在,不會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這大冷天的,也不知水音她們在那裡還習不習慣。”
李豫十分享受現在的生活,以前他當皇帝時,很少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李適見何浩然家每次吃飯時,包括馬蘭劉素英等全擠在一個大圓桌上,心裡十分羨慕。得到李豫批準後,現在他們基本上都在一起吃。
他這家人不得了,在場除了李豫和沈珍珠,他那幾個妃嬪、兒女有一二十人。人多吃飯熱鬧,雖煩心事多,大家都胖了一小圈。
李豫笑著說:“聽說水音現在迷上打仗那一套,她上戰場連自保之力都沒有。還好她們目前只是守城,寫信勸勸她,千萬不可上陣,自己吃虧不說,還容易連累別人。浩然去幽州的事怎麽樣,你還沒消息嗎?”
每天早朝後,李適夫婦都會去給他父皇母后請安,一應大事從不隱瞞。兩父子不時在一起商量解決之法,這樣融洽的皇帝父子,恐怕在世界歷史上都極為罕見。
“暫時沒有他們的消息,父皇又不是不知道浩然的脾氣,他不將幽州范陽完全收復,是不可能傳消息回來的。不過才三個月的時間,又有冰雪所阻,想來應該還沒有將那兩地盡收。”
李豫聽完有些心亂,將碗筷放下:
“朱泚簡直不配為人,他聯合的那幾國,土蕃已被何浩然打得差不多了,一段時間應該不會派兵。回紇那邊有些危險,給令公送的那兩千神甲應該收到,想來阻止他們沒問題。剩下最強盛的是新羅和安南國。
安南國裝備雖落後,但人多,要是得到朱泚的支援,他們是個大的威脅。新羅國的國力遠在回紇之上,他們武器也不差我大唐。多半會從范陽那邊攻入,浩然就算收復范幽兩地,要對付土蕃和李惟嶽,又要對付新羅,怕是很難應付。你可以讓洺陳幾州招募的新兵,輸送些到魏州去,就算不能出戰,守城總要比百姓強得多。”
李豫和朱泚李惟嶽不一樣,他沒當皇帝了更加清醒,這番安排李適一點沒反對。
“父皇,洛陽那邊怎麽辦?朱泚恐怕已經開始準備攻洛陽了。就算有何浩然的那種守城方法,洛陽也快要支持不住了。聽洛陽那邊傳來消息,為了減少軍糧開支,他們已經將所有百姓遣散,整座城剩下不到十萬人,其中多數是官員家屬。如今四周封鎖得利害,如果運不進去糧,那邊的糧食只夠吃半年。”
李豫捏了捍眼角,旁邊的沈珍珠趕忙起身,替他揉左右耳門:
“這麽說如果一開啟戰爭,洛陽那邊只剩下半年時間?”
李適點點頭,將腦袋裡裝的煩惱事全說出來:
“洛陽如今有四萬多將士,怕洛陽有失,那裡的將領只能死守在城內。反賊朱泚並不是傻子,在半年前就開始對洛陽實施封鎖。出了神甲被運進去之事後,已在洛陽城圍邊搭起營帳,任何人進出皆不允許。
檀州的兵力目前只有三萬幾千人,石汾二州有李正己五萬大軍。太原的兵馬又要防河東蕃兵,根本不敢出來夾擊他們。韓滉大人怕安南出兵嶺南,已帶兩萬兵馬支援那裡。幾處邊界更是不敢動兵,我大唐的兵馬現在守城都不夠,沒一支可以抽出來救援洛陽。”
李豫想了半天想問:“徐諫大人怎麽說?”
徐諫現在是他們的軍師,事態緊急,天天都要上朝。李適苦笑道:
“他說現在的局勢看似一盤死棋,那些在各地鎮守的兵馬雖不能出擊,有內城兵馬錢糧的支持,守城拖延一兩年沒問題。河北關系著天下大局,河北定則困局解。這個我也知道,如果河北都定了,土蕃、新羅一定被打殘,這兩個大國無法出兵,我們會輕松大半。”
這個冬天李適一直在和大家商量,沒人有徐諫說得好。不過徐諫說的話,遭到許多人質疑。還好徐諫不喜歡爭吵,他說他的,對於別人的質疑從來不回答。讓那些官員又恨又無奈,誰也拿他沒法。
李適想到他畫的藍圖,愁眉逐漸展開,雙眼發亮,給家人說出這些好聽的話:
“河北定則李惟嶽也會被收拾掉,內部反賊只剩下朱泚。可河北全系在浩然一人身上,他現在不只是要勝,還要用最快時間,取得幾場極快的勝利。徐大人說幽范兩地本就有幾萬兵馬,浩然一定會盡量想辦法,將這幾萬兵馬收為己用,以阻新羅土蕃。再快速返回來收拾魏州敵軍。
他收拾完魏州敵軍,河北的事基本上定了。如果洛陽不急,他會去成德除掉李惟嶽,去范陽對付新羅。如果事急,他會先出兵京畿道,解洛陽之危。”
沈珍珠和幾個嬪妃小孩聽得一臉驚喜,李豫越聽眉頭越皺,差點派人去將徐諫逮來質問。徐諫完全是照最最好的結果來說,不但要快速打敗幽范兩地的幾萬兵馬,還要收為己用?正要開口,一個禁衛來報,終於給他們送來噩耗:
“稟報太上皇、皇上,南詔國發兵三萬,正朝劍南道戎州方向去。安南國在幾座邊地增兵,有攻擊邕州之勢。”
李適沒有太過震驚,他預料到會這樣,急問:
“洛陽和范陽那邊如何?”
“洛陽還沒有動靜,范陽那邊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