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原負責阻擋梁廷芬，他坐鎮中間沒有親自出戰。何浩然搞的這種偷襲箭陣，在洛陽時他們就演練過很多遍，今天是第一次用於實戰，心裡非常佩服。要不是有這種陣型，對付由步盾兵和大錘騎兵組合，他們的神甲兵不知要損失多少。

  除一些勇猛之人，一般的神甲兵都是以防禦為主。左邊一個年青士兵見盾牌已經靠近一米距離，沉住氣沒有出擊，雙手緊握長槍，緊盯在盾牌上端。如牆似的盾牌突然向下一沉，露出後面的大錘兵。

  對方的配合很不錯，這個大錘兵幾乎沒有停留，一錘朝年青士兵砸來。年青士兵大吼一聲，使槍如棍，用盡全力朝砸來的大錘掃去。

  秦軍將領自然知道大錘兵和神甲兵的優劣，論出招速度，大錘兵遠遠不如神甲兵。大錘兵這一擊很像是死亡一擊，用盡全力施出，一般人很難出第二擊。因為第一擊後，不是對方死就是自己亡，要是盾牌兵的配合好，還有可能替他擋幾下。大錘從上而下砸來，就算人能躲過，戰馬也不能。

  大錘落下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在離年青士兵頭上一米遠的地方，長槍掃中大錘的頸部。大錘向左偏移，速度未減多少，一錘從年青士兵左邊落下，擦著馬背砸到地上。

  這一擊的力量太大，三米長的大錘牽著秦兵身子朝前栽下。年青士兵沒有管對方，伏下身子，一槍剌中已露出頭來的步兵。

  見自己的搭檔死亡，在後面的大錘兵心中一凜，雙手拚命使力，大錘僅抬到和馬身同樣的高度，在年青士兵的身後，一道虛影快如幻覺。他知道是什麽東西，可身體的反應讓他來不及躲開。瞬間身上傳來一陣劇痛，一支弩箭，深深插進他的胸口。

  這樣的配合很快，一個神甲兵可能心慌，應對出現失誤，雙手舉槍想封住砸來的大錘。力量遠不如對方這一擊，被砸中腦袋摔落馬下。沒等步兵將盾牌重新立起來，前方一支弩箭射中大錘兵，後面用弩箭偷襲的神甲兵，為戰友報了殺身之仇。

  就算前方的神甲兵被打落下馬，後面用弩箭的戰友，多數能替他們報仇。秦軍的重弩投石車陣也搞得很不錯，搭建的弩車塔，比騎兵還要高出一截。從上而下不斷有弩箭和投石車射入，梁廷芬見沒過一會，衝過去的三千就死了數百人，趕忙大喊：
  “鳴金收兵。”

  兩千多個秦兵還在艱難拚殺，聽到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鳴金聲，後面的士兵全部原地轉身，頭也不回匆忙逃回。

  最前面排的秦兵並未逃走，攻擊得更加猛烈。一些盾牌兵乾脆放棄盾牌，抽出腰刀捅向神甲兵的戰馬。對神甲兵的傷亡雖不大，將他們追擊的計劃破壞。

  秦兵退走後，李懷光這邊也退到更遠的地方，何浩然不敢追擊，將黑旗一揮，兩支神甲兵退到重弩投石車陣百米遠的地方。

  退回的神甲兵紛紛跳下馬，就地取出馬上的乾糧和水，邊吃東西邊休息。梁廷芬一臉無奈，隻得再去和李懷光商量。

  李水音三女在西城樓守了一夜，軍營中發生的事她們雖看不清楚，城門外的戰鬥隔她們只有幾百米。見敵軍被迫停止攻擊，三女松了口氣，舒小紅說：

  “朱泚的援軍應該快到了，要是三面進攻，相公這點兵力怕難抵擋。不如我們現在就將城門打開，看看能不能再消耗他們一些兵力。”

  何浩然走的時候已經安排好，另外三面各有將領負責，西門這邊，交給陸輝和李水音三女。陸輝根本沒有發言權，李水音走到內城牆邊看了一會，正要下令打開城門，南面傳來一陣喊聲：
  “朱泚的兵馬已到南門。”

  長安城太大了，加上要調兵安排等等，朱泚現在才趕到南門。李水音想了想，放棄打開城門的想法：
  “此時不是打開城門的時機，等朱泚到後打開更好。”

  朱泚那邊不提，李懷光又怒又急，他還是小瞧了何浩然。對方能神不知鬼不覺偷襲他的軍營，能想出佔領重弩投石車陣來攻守，這一連串的計劃，打得他喘不過氣來，怒問梁廷芬：
  “我們這麽多兵，難道還怕他這一萬幾千人？不如我們兵合一處，一鼓作氣攻破他們的防線。”

  梁廷芬的怒火不比李懷光少，他以前聽說李懷光是位了不得的名將，沒想到連重弩投石車陣也拱手讓於何浩然。要是沒有重弩投石車陣在中間，他有信心能憑這些人，攻破何浩然的防線。

  “李大帥別急，何浩然絕不會逃走，待皇上的援軍到後，他想逃也逃不了。”

  何浩然已經退到重弩投石車陣中間，他很佩服梁廷芬。要不是對方，李懷光還在傻傻攻擊。這次他出來並沒有很明確的目標，主要以殺敵為主。能多消滅一個敵人，以後他的守城就會更輕松一些。

  仗打到這個份上，有些東西已非他開始所料。消滅的敵人不足兩萬，這樣的戰果他不是很滿意。回頭看了眼城樓，上面除三個老婆外，還有幾個將領和兩千士兵。他想了一會，想到一個更好的計劃。

  何浩然朝一個士兵吩咐幾聲，很快士兵來到城角。從上面吊下一根長繩，將他拉到城樓上。他來到三女面前：

  “三位夫人，郡王改變計劃，讓你們快快準備。”

  這是一場詭異的戰鬥，西南兩個方向各有兩萬余兵將，在城門口正前方，有一萬三千多的唐兵。三方人馬都在原地休息，有不少人甚至坐在地上休息。這種詭異的場面又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在南方一處小山坡上打探的一個秦將大喊：
  “梁相，何浩然揮動令旗了。”

  這個秦將的眼力不錯，只見何浩然拿著一面綠旗，朝上面的陸輝揮了揮手。陸輝趕忙跑到裡面休息的三女前：
  “三位夫人，郡王下令打開城門。”

  “相公終於下令打開城門了，”下面的兵將大小便都在戰場上解決，三女不適合在外面守，特地跑到裡面來。不待舒小紅兩女開口，李水音對守在城樓上的士兵大喊：

  “大家準備好，掩護眾兄弟進城。”

  在西面的李懷光也發現唐軍有異，只見兩千神甲軍和三千弓箭軍，從重弩投石車陣至護城河邊，排列出一條直線通道。左右各兩排，中間只有一丈寬的距離。待城門的吊橋放下後，西南兩方的兵將全都站了起來。

  “大帥，何浩然想逃進城，我們快出擊。”不用王圭說，大家已經看到了。長安西城門緩緩打開，在城樓上，已經架好比下面更多的重弩。再笨的人也知道，上面開始為他們撤退做掩護準備。

  李懷光以前從未與何浩然戰鬥過，這一戰打得他心裡對何浩然產生了陰影。要不是梁廷芬的援軍趕來，可能他這點人已經被對方打光。他沒回應王圭，朝梁廷芬看去。

  他們和梁廷芬隔了上千米距離，雙方很難短時間勾通到。王圭知道李懷光在擔心什麽，急聲說：
  “大帥，這次是最好留下何浩然的機會。朱泚的援軍很快就能趕到，要是被何浩然逃進去了，我們再想殺他難上加難。”

  李懷光被王圭催得又急又火，此時擋在他們面前的神甲軍還有三千，緊靠著重弩投石車陣。梁廷芬那邊也有兩千多個神甲兵，同樣緊靠著重弩投石陣。他們用來防禦對付何浩然的大陣，此時竟成了保護對方的攻擊堡壘。

  見梁廷芬那邊遲遲不動，李懷光再也忍不住，大吼一聲：
  “攻擊。”

  寬闊的西城外，李懷光的四方大陣，如人潮向城門方向湧去，再次進入死亡戰區。

  在南面的梁廷芬比李懷光更急，他一直在考慮，何浩然是不是在玩什麽詭計。見李懷光都主動上了，隻好提前行動：
  “衝，一定要將他們留下。”

  四萬多兵馬撲向中間的唐軍，唐軍的陣型急劇朝內收縮。先是在中間操控重弩投石車的普通兵，竟全都放棄各自的利器，朝五千士兵組成的人行通道跑去。堵在兩邊的神甲兵全換上軍弩，一支支弩箭毫不顧惜射出。

  兩邊的士兵因為要防止他們射箭，又是一騎一步組合，哪跑得過他們。雖大多數重弩射在木盾上，降低了他們的傷亡。待他們短兵相接時，普通士兵已經有一部分湧進城。

  這次衝鋒，李家軍暫時沒能搞死一個唐軍，卻讓他們驚喜萬分。他們丟失的陣地又失而復得，一個身穿甲衣的中年男子登上車弩台，拿著一支重弩正要裝上，停頓幾個呼吸後大叫出聲：
  “不好，這些該死的唐軍將重弩弄壞了。”

  這樣的聲音很快在他們失而復得的陣地中發出，無論是重弩還是投石車，重要的部件皆被弄壞。此時眾將無暇顧及這些，他們已經將神甲兵壓製在護城河一帶。下面的重弩壞了，城樓上面的沒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