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軍對李懷光很忠心，但任何東西都不是絕對。要是李懷光能強盛一點，能像李惟嶽那樣有那麽大的地盤，他們還可能堅持，可惜李懷光現在還太弱。

  陸有志心裡十分悲哀，在朔方，王圭的地位僅在李懷光之下，比徐庭光還高。王圭不但背叛，還背叛得如此徹底。像他這種加入朔方軍沒多少年的將領，此時連代表大家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他沒資格、另一個人有。

  陸有志看向牛名俊，論成為李懷光手下的年份，牛名俊比王圭還長一點。只是牛名俊有勇無謀，在軍中的地位沒王圭高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不屑與王圭說話，牛名俊走過王圭，來到何浩然面前：
  “你若是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們就投降。”

  “你說，哪兩個條件？”

  聽到投降二字，李水音比打了個大勝仗還要開心。何浩然想的什麽她們三女全知道，現在長安的兵力太少，除開百姓，只有兩萬四千兵力。朱李兩有還有六七萬，加上土蕃那邊派來的十萬，她們很難守住。如果有了這一萬五千騎，不說出戰，起碼她們有了防禦的力量。

  牛名俊認識李水音，沒等何浩然表態，說出自己第一個條件：
  “我們投靠過去，絕不與朔方軍戰鬥，可以幫你們對付秦軍和蕃軍。”

  李水音沒看何浩然，點點頭說出一番大話：
  “這個我們答應，眼看土蕃的大軍就要攻來。雖然我們並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兵馬多些，起碼可以早點將他們消滅掉。”

  沒心思理會她的大話，牛名俊說出第二個條件：

  “我們試著去勸大帥，若是他投過來你們得答應。實在無法勸說，你們以後得保證大帥家人的安全。這些年朔方能平安無事，大帥的功不可沒。就算不說這些，何浩然，你開始在朔方時大帥對你如何？要不是派秦勇保護你，你在長安已被魚朝恩的人所殺。就憑這份情義，你也不會見死不救吧？”

  這事李水音無法替何浩然作主，何浩然沒作多想。李懷光的確對他有很多恩情，他也沒有想置對方於死地的想法：
  “希望你們盡量能勸通李懷光，就算不投過來，只要他歸隱，我也能保他一條命。我答應你們，若是他執迷不悟，我可以保他家人周全。”

  “好，我們歸順唐軍。”牛名俊十分乾脆，轉身走到眾人面前：
  “眾位兄弟，就當我們在這一戰死了吧！不為別的，隻為以後大帥和我們的家人，大家投靠大唐。”

  牛名俊的話實在，比王圭更管用。沒過一會功夫，大家將武器上交。

  ……

  汪縣軍營，幾百個男女在軍營中來回忙碌，這些人多是請來的百姓。沒過一會，幾個操場擺滿桌凳。

  汪百壽雖一直在軍營負責，外面的事他已經得到消息。到現在他還沒相通，原本要用毒將敵軍毒倒，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在他的意識中，以為這些都是何浩然的計劃。

  再一次將對方驚為天人，汪百壽十分慶幸。從開始到現在，他從未想過要出賣何浩然。幾家勢力，他始終對大唐要忠心一些。

  軍營中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待飯菜提出來沒過一會，朱李大軍和神甲軍一起來到軍營。除知情的汪百壽外，幫忙的衙役和百姓全看呆了。走在前方的李水音走到操場，看著擺在旁邊的一桶桶飯菜，小聲說：

  “幸好你早來一步，將那些湯倒了，要不然人家看到，又要說我們的多話了。”

  何浩然笑了笑，還沒搞定城西的兵馬之前，他就派人將加料的肉湯倒了。此時大家都是身心疲憊，再有什麽妙計，也得讓大家吃飽再說。

  小兩口打了些飯菜，李水音見裡面一點肉都沒有，想到一個問題：
  “也不知那些湯有沒有效果？唉！白白浪費那麽多的藥和肉。”

  大家匆匆吃過飯，他們帶著李賢和幾位唐將來到軍營，一個大難題擺在大家面前。李賢說：

  “聽尚興舉說，單元衡的五千兵馬在馮家村，今天一早去西城門誘我們出城。郡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吃掉單元衡這支兵馬，”李水音毫不考慮說出：

  “只要再吃掉這五千兵馬，他們只剩下四萬，並且這四萬大多是步兵。我們完全可以在蕃軍未來之前，將朱李兩家消滅掉。蕃軍一旦沒了那兩家的支持，不用他們攻城，我們出去對付他們。這裡離土蕃山高路遠，他們一個都別想逃回去。”

  李水音的美好設計，讓在場的幾個將領一臉興奮。他們跟著何浩然已經得到不少功勞，這些功勞遲早要兌現。要是再滅掉十萬蕃兵，他們完全可以收復京畿，滅掉朱泚。這些功勞加起來，每個人起碼要升幾個大等級。

  可惜現實不盡如人意，李賢苦笑道：
  “最大的問題是我們現在帶著一萬五千降兵，這些降兵對降我大唐，還有不少人心志不堅。一旦我們和單元衡開戰，說不定會引起兵變。我也想過，比如派一兩千人守在這裡，剩下的去對付單元衡也不保險。畢竟這些兵力難得，以後還要用他們來對付蕃軍。”

  李水音和幾個將領明白過來，最好的方法是引單元衡來城內打。但如果被那些投降的秦軍知道，可能會引起兵變。滅單元衡五千人事小，要是將這一萬多降兵浪費了，大家會後悔莫及。

  何浩然非常認可李賢的想法，李賢帶兵小心謹慎，考慮得非常周密，他想了一會說：

  “這一萬五千兵不能出差錯，拉回去也要好好與他們談幾天才能守城。現在我們還不能輕松，如果朱泚派兵來援，我們會很被動。不能再耽擱時間，派幾個降兵到前面去給單元衡明說，將他勸回去。我們加快速度行軍，盡早趕回去。”

  根本不用他們派人去通知單元衡，他們還未出城，單元衡派來汪縣聯系的人看到城外發生的事，已經返回去。在長安外軍營的朱泚，再一次陷入瘋狂狀態。

  ……

  朱泚派和李懷光各派出一萬兵馬後，兩人都是提著心吊著膽，畢竟敢在何浩然面前設計的人不多。怕何浩然有所察覺，他們又不敢派多少人出去打探。一群人正在主營中等待消息，一個士兵來報：
  “皇上，單將軍他們回來了。”

  “單愛卿他們回來了？”這麽早回來，肯定沒能引出唐軍。朱泚不但未怒，心裡松了口氣。不過馬上，他全身都灌滿氣。

  士兵沒有說明白，單元衡和六個將領匆匆走進來。大家看到他們的臉色，未說話，心已被掏空。

  七個將領，有三個在流淚。單元衡沒有哭，重重跪在朱泚面前：

  “皇上，我們中計了。”

  朱泚呆呆站起來，一個字說不出。旁邊的李懷光急問：

  “怎麽只有你們？王圭他們呢？”

  “王將軍被叛軍抓住，”王圭的名聲暫時沒受損。外面準備去聯系城內的士兵，當時看見王圭被鄭鼎挾持出來，直到何浩然出來，大家扔下兵器。士兵沒勇氣再看下去，匆匆跑回來稟報：
  “我們中了何浩然的計，我派去的兄弟看見王將軍被抓，尚興舉帶著七千多個兵將，出來向外面的兩千幾百個神甲兵談判。最後何浩然和李水音也從城裡出來，不知說了些什麽，尚興舉第一個扔下武器，很快所有人都將武器扔下。”

  “啊！”淒厲的呐喊從朱泚嘴裡叫出。他的頭用力過猛，皇冠落到地上，露出一些未束緊的長發。雙手抱著揚起的腦袋，對著天空厲聲大叫：

  “尚興舉，你這該死的畜生，你居然敢串通何浩然害我們，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此時的朱泚狀若瘋癲，臉色紫黑，雙眼竟滲出一絲血出來。梁廷芬幾人趕忙將他抱住，哭喊道：

  “皇上息怒，沒必要為這種小人發怒。我們雖被他騙了，還有不少將士，土蕃大軍也快來了。”

  李懷光沒心思安慰他，抓住單元衡：

  “七千多人？還有一半的人呢？曾應全、牛名俊他們呢？”

  派出去的兩萬騎，作戰方案軍營這邊已經知曉，大家覺得去汪縣的確要保險些，沒人反對。朱泚可能聽到還有一半的人，瘋病好了些，瞪著單元衡想知道答應。

  單元衡哪知道還有些人怎麽樣了？搖頭說：

  “我派去的人只打探到這些，怕時間來不及，匆匆趕回來報信。”

  “何浩然在那裡，又有尚興舉這些叛徒在，只怕他們？”梁廷芬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大家已經想到結果。結果不外乎兩種，剩下的一半人要麽被殺，要麽和尚興舉那些人一樣。朱泚實在忍不了打擊，一拳砸在案桌上：

  “傳令漢王，讓他派兵馬來，就算放棄潼關，也要攻下長安，將那些唐狗統統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