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浩然的心情有些矛盾,竹杆現在已經算是散了,那些殘廢的手下,他準備待傷養好後,帶到自己幾個酒坊去工作。就算當個保安看院,也夠養活他們一家人。
他想重建竹杆兵,想將自己第一支部隊傳承下去。可心裡又害怕,怕到頭來還會有這樣的下場,十難存一。聽到侯慶林請命,他腦海中生成一個模糊的計劃。
“我身邊不收庸才,你有什麽本事?”
侯慶林一聽他說出自己的心聲,興奮得一臉漲紅,拍拍胸膛說:
“我雙手能舉三百多斤,騎術箭術武藝絕不比一般將領差。將軍要是不信,我出去和崇興比劃你看看。他在馬龍頗有些武名,看他能不能勝過我手中的長槍。”
見他還在沉思,以為他不相信,侯慶林急聲說:
“我敢發誓,絕不比一般將領差。我承認有時和趙衛混在一起,但和他絕不一樣。趙衛他除了會騎馬,連箭也射不好。一天到晚只知道養鳥,還說那些鳥就像他的手下,指東飛東,那有個屁用。”
何浩然並不是不相信侯慶林,武藝這東西來不行虛的。聽他說起趙衛養鳥,好奇問:
“他養的什麽鳥,真能讓那些鳥指東飛東?”
“不敢欺騙將軍,”侯慶林正身說:
“他養的那些鳥十分溫順,名叫鴿鳥。此人讀書習武皆不是塊料,但養鳥的本事非常不錯,養的那些鳥,他能憑口哨指揮成陣列飛行。每日早上放出去,只要沒死在外面的,晚上就會回到他別喂養的地方。因為喂鳥,被他老爹趙縣令不知教訓了多少次,已經二十幾歲,才隻考了個秀才。”
何浩然呆住了,難怪他一進城就看見鴿子,鴿鳥肯定就是鴿子。他對鴿子的認識不太多,但一些常識他還是知道。在以前通訊不發達的時候,常用來當跑腿的信使。至於用在戰爭中不知是什麽時候,在唐朝應該還沒有。越想越興奮,對侯慶林下達第一個命令:
“去將趙衛叫進來,我有事找他……”
外面的情況有些搞笑,崇義怒瞪著趙衛,手中長槍仿佛隨時要取他性命。趙衛盯著藥鋪裡面,臉上的怒火不比他少。見侯慶林喜滋滋從大門出來,他壓製住怒氣怪聲問:
“慶林兄不愧是有功名之人,連王家弟子也要給你面子。你那一千斤米酒,想必已經到手了吧?”
“什麽米酒?別亂說。”侯慶林將他的話打住:
“將軍讓你進去,讓崇義先帶藥材趕回馬龍,李兄隨我在此等他出來。”
崇義見他說將軍兩字很是恭敬,又知道李山河的姓。看了眼李山河,對方朝他點點頭,帶著崔家人先行離開。
趙衛誤會了,以為侯慶林在裡面沒有忘記他,臉色一變,欣喜問:
“慶林兄,他是不是答應了?”
沒能得到答案,趙衛走進房間,見何浩然獨自沉思,乾咳幾聲:
“王兄,你找我來有什麽事?不如我們去酒樓邊吃些東西邊聊如何?”
何浩然想了一會,將計劃想了個大概,指了指椅子讓趙衛坐下。
“趙兄對養鴿很有研究嗎?為什麽只是養鴿?”
沒能聽到想要的話,趙衛略有些失望,見他說到自己平生最得意的成就,失望很快從臉上消失,興奮地說:
“以前我也養鷹和雕,可在外面,它們常常偷吃我養的那些鴿鳥,一氣之下我就送給別人了。鴿鳥本性溫和,哪怕遠隔千裡也能飛回來,是種很顧家庭的飛禽,這點比人要強上不少。我不是吹牛,論養鴿鳥,大唐精過我的從未遇見,莫非王兄也是此道中人?”
何浩然有些驚訝,沒想到對方欣賞鴿子,竟是認為它很顧家庭?看來他在這方面受過什麽刺激,對他的話點頭表示認可。
“的確如趙兄說的,鴿鳥識家衛家少有飛禽能及。趙兄有沒有利用它們這種本事,做一些更加有意義之事?”
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用飛鴿傳信,他先試探。趙衛臉一沉,不喜地說:
“那些是鴿鳥的特長,優點。我還沒無聊到利用人家的優點,去做一些所謂有意義之事。”
“看人還真不能看表面,”何浩然暗自感慨。也不管他高不高興,說出自己的想法:
“要是我們利用鴿鳥傳遞信息,比如用在軍事上。城被圍困時,放些鴿鳥去求援軍?或是發現敵情,讓鴿鳥飛回去報信。這樣做不是更有意義?我軍民會少死許多人,有多少個家庭會因此受益?”
趙衛愣了好一會,臉由白轉紅,由紅轉紫,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從椅子上竄起來,說出一番大跌眼鏡的話:
“太好了,這下功名之事能夠解決了。不行,我得回去給老爹說,讓他給皇上寫奏折,此事要是能成,謀個七八品官應該不成問題。”
何浩然趕忙將他阻止,拿出令牌遞給一臉不高興的趙衛。還好對方是個官二代認識,翻了幾轉,看完驚聲說:
“你、你是何浩然將軍?”
其實像何浩然這種最末的七品武將,根本不能稱為將軍,這只是人家對他的尊稱。他也習慣了,笑著點點頭:
“正是在下,這樣吧!我們邊走邊說,這東西不能大肆張揚,要是被敵國知道,他們同樣可以這樣做。我先隨你去看看,我們要詳細計劃一番,如果成功,自會為你上書皇上,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當然相信將軍。”趙衛一臉激動。上書皇上也要看人,像他老爹這種又無靠山,又不待高層見的小小縣令上書,可能皇上不一定會看。
何浩然就不一樣了,他每次上書,幾乎都會引起朝野一番地震。哪怕他說的事再匪夷所思,皇上也會拿出來與眾大臣商議。
怕他們發生衝突,崔掌櫃一直在門口注意他們。發現何浩然和趙衛出來,趙衛和侯慶林一副恭敬樣。看著他們離去的背景,感慨道:
“名望真是個好東西啊!我崔氏名是早有了,但有名望之人卻不多。唉!這裡的事得寫信給族裡,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
純源縣衙比葉升大了幾倍,除了辦公樓,後面還有幾個院落府第,其中最大的一家,就是縣令趙宇華的家。
趙衛敲開大門,顧不得回開門老頭的問話,帶著何浩然幾人就往裡面闖。走院竄廊沒過多久,來到一座三層樓前。
“將軍裡面請,老爹他現在在家。”
何浩然眉頭皺了皺,他知道有主人在,他們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嬉笑聲,聲音至少有兩個女人,一個男子。
“讓將軍見笑了,不用理會那幾人女人。”趙衛帶著他們走進客廳,幾大步朝側門竄去。一杯茶喝到一半,帶著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和三個十分成熟的少婦走進來。
男子比趙衛矮些,臉色蒼白,一綴黑須很是清秀。他進來後快步走到何浩然面前,打了個手禮:
“趙某早就聽說過何將軍,隻恨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如此年青就有大將之風。”
何浩然還未開口,趙宇華後面幾個少婦朝他拜下:
“妾身曹氏(辛氏、何氏)見過何將軍。”
還好三個女人自行起身,何浩然沒管她們,對趙宇華回完禮,找些好話說:
“趙大人,我也是第一次來純源縣,這裡雖是邊城,但繁華程度不下內縣,能將這裡打造得如此,趙大人真是個能臣乾吏。”
何浩然的話並不是奉承趙宇華,純源縣真實事情就如此。能將一個邊城打造成這樣,不說對方其它方面,真算是個能吏。
對方一臉得意,旁邊最老的個少婦接道:
“我家老爺治理純源縣已有七八年,每日兢兢業業從不敢怠慢,可惜不為上面所知。將軍要是認為還可以,還請將軍給上面美言幾句。換個州府,我家老爺同樣能治理得很好。”
他聽得有些發懵,還從未遇見過有人一來就求事的,並且是由對方的妾氏說出。旁邊的趙衛一臉怒意,瞪著三個少婦說:
“何將軍你們也看見了,我們今日所談之事非常機密,閑雜人等一律不許聽,你們出去呆一會。”
三個少婦眼巴巴看著趙宇華,趙宇華揮揮手:
“你們先下去吧!讓下面準備一桌上好酒菜,今日我要與何將軍三人痛快一醉。告訴同明,今日有什麽事他先行辦理,不要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