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徙木立信這件事情,如果是你我看,怎麽看?”甘宏問出了一個問題。
衛鞅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說得對,如果是你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會想,這件事是不是大良造府在作秀,剛才這個徙木的人是不是大良造府找來的,大良造府這樣做還有沒有其他的目的。”
“反正種種的種種,夠想破頭的了。”
“所以才說,秦國百姓淳樸。”甘宏點點頭。
“對了,明天早上來一趟大良造府,我們要開始頒布變法的政令了。”
最後,衛鞅提醒甘宏。
“忘不了。”甘宏拍著胸脯保證。
第二天一早,甘宏果然來到了大良造府,開始了大良造府的第一次議事。
因為是第一次議事,所以,嬴渠梁也到了大良造府旁聽。
“各位,今天,是我們大良造府頒布變法政令的日子,在這裡,我們可以暢所欲言,可是一旦出了這裡,不管有什麽意見,都要以頒布的法令為主。”衛鞅先是說了一番話。
“請問大良造,此次變法,以何法為先。”這時,有一個大良造府的屬官站了出來問道。
“我認為,先頒布的法令應該是墾草令。”衛鞅一揮手,一些內侍拿著竹簡走了上來,放在嬴渠梁和眾官員的面前。
衛鞅指著竹簡,侃侃而談:“墾草令主要分為五個部分,一是頒布並實行李悝丞相的《法經》,增加連坐法,輕罪用重刑;
二是廢除舊世卿世祿製,獎勵軍功,禁止私鬥,頒布按軍功賞賜的二十等爵制度;
三是重農抑商,獎勵耕織,特別獎勵墾荒;規定生產糧食和布帛多的,可免除本人勞役和賦稅,以農業為“本業”,以商業為“末業”,並且限制商人經營的范圍,重征商稅。
四是焚燒儒家經典,禁止遊宦之民。
五是強製推行個體小家庭制度。”
聽了衛鞅的墾草令,眾人都驚呆了。
這哪裡是變法,簡直是把秦國現有的制度都推翻了再重新開始。
“好了,大家看看,有什麽意見?”最終,嬴渠梁發話了。
“君上,大良造之法,正是我秦國變強的關鍵所在,我認為,當急速推行。”正在這個時候,法家士子呂左站了出來,高聲支持衛鞅。
呂左是一名狂熱的法家士子,在他眼中,變法就是要快要全,執法就是要嚴苛,只有這樣,才能讓秦國以極短的時間富強起來。
“慢著,在下有不同的意見。”荀楊站了起來,發表自己的看法:“大良造,你變法,我不反對,可是你這樣變法,是不是太急了一些,這麽多批法令一起頒布,民眾接受的了不能,那些老世族接受的了不能。”
“還有,這些法令,比如說連坐法,是否對於民眾嚴苛了一些,這是在下的淺見,請大良造指正。”
荀楊是墨家士子,墨家,一直以愛民為己任,所以,他一聽到衛鞅要變法的內容,就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荀楊,你說的很對,這些法令是嚴苛了一些,可是你要知道,現在秦國的情況,商旅不行,府庫空空,甲兵老舊,民喜私鬥,面對這種情況,不下猛藥如何能行。”
“雖然君上沒有給我們變法的期限,可是,就秦國目前的外邊環境來說,能夠維持十年的和平,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墾草令只是第一批法令,接下來,還有第二批,第三批法令,我們如果不加快速度,如何你能行。”
衛鞅一番話駁斥的荀楊無話可說了,他想要反駁,卻不知道怎麽反駁,只能坐了下來,悶著不再說話了。
“怎麽樣,還有什麽人有話說,沒有話說的話,這批法令就這樣推行下去了。”嬴渠梁看著其他人都不說話了,最終說道。
沒想到,這時候卻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我有話說。”
嬴渠梁一看,正是甘宏。
“甘宏,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嬴渠梁說道。
甘宏站了起來,緩緩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才說道:“君上,臣認為,這批法令不妥。”
“甘宏。”衛鞅難以置信的看著甘宏。
“說,有什麽不妥的。”嬴渠梁一揮手說道。
甘宏把竹簡捧了起來,然後一字一句的說了起來:“首先,我認為,大良造的法令總體來說是好的,我們秦國要想強大起來,變法也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這其中的幾條法令,我持不同的意見。”
衛鞅聽到這裡,松了一口氣,心裡想,我當什麽事情呢,原來只是幾條法令有異議而已。
於是,他客氣的說道:“甘大夫有何意見,可以說出來。”
“恩,那我就說了。”甘宏清了清喉嚨,開始說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他修改法令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這批法令一旦頒布出去之後,憑著衛鞅的性子,他能收回來才怪。
“首先說第一條,啟用李悝丞相的法經,這點我同意,秦國現在施政的方法都是施政者自己想出來的,好一點的施政者倒是還行,差一點的,那真是毫無章法可言。”
“給他們一個法令,讓庸者可以遵循此法治理地方,而才能卓著者,可以有自己發揮的地方,這是十分好的事情,我堅決支持。”
“可是,這個連坐法,就不需要了吧,人家沒犯法,你憑什麽因為他的左鄰右舍就把人家給抓了。”
“還有這個輕罪用重刑,這個也不對,一個人犯什麽罪,用法令處置就行了,為什麽還要加罰,這不也是對於法令的一種不尊重麽。”
“還有,這個廢除舊世卿世祿製,這個我不反對,可是你總不能就這樣廢除了吧,畢竟,人家也是祖上為秦國做出重大貢獻了。”
“依我看,需要有一個過度,國家拿錢出來,略微補償一下,不管多少,也是國家的一片心意不是。”
“還有,重農抑商,重農,我不反對,而且相當的讚成,可是抑商,我想不通為什麽,商人有沒有招你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