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拜見巡撫大人。”秦旭拿著書信,興衝衝的拜見海瑞。
他可不管海瑞不受張居正喜歡,在他看來武將當中就沒有被文官喜歡。他有抱不上內閣大佬,六部尚書的大腿,抱抱巡撫的大腿還不行嗎?
“夜不收來報,他們發現城外有一支明軍出沒,若無意外,必定是侯爺到了!”
“侯爺?”海瑞面不改色,看著書信仍未舒心。他知道這些老軍伍嘴裡面的侯爺是陸繹,也知道陸繹一連打了好幾個勝仗。
只是陸繹應該在亦力把裡才對,他如何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出現在兩千余裡之外的哈密城,為自己解圍?
“回稟巡撫大人,侯爺雖然早先去了亦力把裡,可總歸是要回來的。”
“這倒是小事一樁……老夫問你,平海侯出征之時,麾下是否只有六千悍卒?”這才是海瑞關心的點。
陸繹該不該出現在這裡壓根不是他這種文人應該思考的事情。什麽兵貴神速都是虛的,他隻關心陸繹的兵力。
“侯爺的確只有六千人馬。”秦旭語塞,再度陷入絕望當中。
征南軍驍勇之名深入人心,可城外的韃靼人兵力卻是陸繹的十倍。
“那老夫再問你,城中六千人馬出城與平海侯會師一處,是否能夠敵過那阿蒙汗!”海瑞再問,字字誅心。
莫說是久經沙場的的秦旭了,就算是一個百戶都能回答這個問題。用六千步兵與數萬騎兵野戰,那是送死。
他輕歎一聲,不斷搖頭。
要是塞外的蒙古人真這麽好對付,也用不著他們鎮守邊疆,直接殺出去城牆豈不美哉?
“不能。”他如實回答,害怕面前的糟老頭子逼著自己出征救援陸繹。
“不妥不妥,若是老夫不能出城馳援,一戰擊潰阿蒙汗所部的話,那豈不是平海侯的數千征南軍會葬身城外?”
海瑞深思熟慮,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秦總兵,無論如何都要與平海侯聯系上,好決定未來是戰,還是避其鋒芒!”
一聽這話,秦旭計上心頭。因為海瑞就差沒有直說不打,避其鋒芒了。
他最是喜歡上司替自己做出做縮頭烏龜的決定。
反正出城聯系陸繹的人也不會是他,而是夜不收。
“巡撫大人您盡管放心,小的就算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聯系上平海侯,保存我大明健兒的骨血。”
他拍著胸脯保證,片刻後便派出百余人的夜不收,出城尋找陸繹的蹤跡。
幾乎在同一時間,陸繹也在營帳當中,想要知道哈密城的防禦狀況。
手握堅城的大明看似是立在不敗之地,但要是哈密城丟了,失去牽製的阿蒙汗會讓大明整個西北狼煙四起。
橫在陸繹秦旭中間的阿蒙汗,阻斷了東西交流,雙方的信息都停留在數日之前,並無任何更新。
海瑞對陸繹的大膽一無所知,他無法相信會有人做出用察哈爾人對抗阿蒙汗的舉動。
可偏偏,陸繹做到了。
這基於察哈爾是一個個部落組成的汗國,每一個部落都是獨立的個體,反叛是銘刻在他們骨子裡面的基因。
“侯爺,這便是不花,阿蒙汗手下的得力乾將。”張楠提著不花,將其丟在地上之後,拍拍手上的灰塵道。
灰蒙蒙的帳篷當中油燈照亮不花的容貌,引得一片驚歎,帳內的佐官們都還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察合台萬夫長。
只可惜,此刻的不花除了身材高大之外一無是處。
他的戰甲破損,一槍一箭直接要了他的半條命。
現在落在陸繹手中,簡單治療之後,他哼哼唧唧,對明軍雖然不滿,卻沒有太多恨意。
兩軍交戰被俘虜那有什麽仇恨,他只是不甘心敗在張楠的那一杆上好的河北大槍當中。
早先他便聽聞大明精銳早先都在燕趙之地的京營,隨後是大明征募而來的地方軍當中。
現在大明精銳這一稱呼落在了陸繹一手創建的征南軍頭頂上。張楠也被他當做了大明有命有數的悍將。
“旁人都不知道你們有多少人馬,如何布置,所以本侯問你,你是想要繼續為阿蒙汗效力,死在這裡。還是說出阿蒙汗的布置,回亦力把裡。”陸繹緩緩開口,漫不經心的看向不花。
雖然他手下的俘虜身份除了不花之外最高的僅僅是一個逃跑無望,主動投降的千夫長。
但那千夫長知道的東西不比不花少。
在油燈下面,不花呼哧呼哧的粗氣,看著火紅的炭火邊上,陸繹像過一個文士,多過於名將。
而這也頗為符合他對明人的刻板印象,都是孱弱無力的小白臉。
“小白臉,你快快放了俺,不然等到俺家大汗到了,你們就都死定了!”他不服輸,掙扎著想要起來。
“老實一點!”張楠張嘴就罵,想要一巴掌扇過去。
“松開他!”陸繹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張楠,道。
“侯爺。”張楠驚愕,不知道陸繹想要幹嘛。
“小白臉,你的手下怕了俺,不敢松綁。”不花苦中作樂,臉上泛起笑容。仿佛事實就跟他說的一眼,明人不堪一擊。
“放就放。”明知道這是激將法,張楠還是照做。
很快,不花獲得短暫的自由。他支起身子,看著營帳當中穿行的軍士,驀地發怒:“阿吉那,俺家大汗可曾虧大你,你為何要背叛俺家大汗!”
“因為亦力把裡在本侯手中。”陸繹打斷他的質問,替阿吉那回答。
“這俺知道。”不花不忿,瞥了陸繹一眼,就又想要去罵叛徒了。
“那本侯說一個你不知道的,從吐魯番到亦力把裡,投降本侯的察哈爾人,韃靼人,瓦刺人,有數萬人之多。”
如果說阿吉那投降是一個懦夫的所作所為的話,陸繹緊隨著說出的話卻讓不花如遭雷擊。
他無法相信如此多的同胞投降了大明,成為大明豢養的一條狗。
“對吧,我一開始也很驚訝這個數目,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隻想活著。而本侯能夠讓他們繼續活著。”陸繹笑笑,不將自己所做的小成績的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