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繹不承認，姚繼可只能咽下茶水，開始介紹方田的來意。他倒要看看陸繹要用什麽辦法解決方家商會。

  “你要買肉？呸，買牛？”陸繹更改了詞匯，奇道。

  今晚上湊銀子，他也想過用存在嘉峪關到亦力把裡的大量牲口作為籌碼。

  可是嘉峪關的事兒，應當是至今還沒幾個人知道，這方田要麽嗅覺敏銳，要麽是消息靈通。

  “回稟侯爺，學生的的確確是想要買上一些耕牛，用來農耕……”

  “這樣啊，你找錯人了，告辭。”陸繹一聽，立馬拒絕。用屁股想，商人也不會遠道購買耕牛，運輸到南方用於耕種。

  殺耕牛，這玩意兒在大明是犯罪，老道如他怎麽也不會在這上面的犯錯。

  “侯爺且慢，他要的不是耕牛，而是肉牛。”姚繼可揉揉腦袋，主動當起了掮客。

  “肉牛？”陸繹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再度坐下來問道：“既然是殺牛吃肉，幹嘛還非得用耕牛作為掩飾？”

  方田一陣無語，他哪裡知道陸繹路子這麽野，公然蔑視法律，直接上升到吃肉上面了。

  “本侯的牛都是從韃靼人手中搶來的，都是皇帝陛下的私有物，現在之所以宰殺，出售，是因為它們不會耕地，對大明毫無價值。”

  陸繹先表明了態度，才慢條斯理的問詢：“你要多少？一千頭以內比耕牛價格高一成，一千頭以上與耕牛同價。”

  肉牛比耕牛更賺錢，合法的肉牛當然能夠賺更多錢。

  “此言當真？”方田震驚的合不攏嘴，沒想到這肉牛除了價格低廉，還能合法宰殺，此事一定要上報董大人，讓他知曉才對。

  他心中暗戳戳的想到董飛的囑咐，立馬道：“兩千頭！侯爺，學生要兩千頭肉牛。”

  “才兩千頭？”陸繹略感失望，剛才姚繼可介紹的時候，可沒有少說這個方田家裡面有錢，在徽商當中也是一條大魚。

  “羊羔，駑馬不來一點？需要為大明效力五年的韃靼人牧民你想要嗎？只需要一百兩銀子，你就可以雇傭他為你照看牲畜，性價比極高。”

  一百兩銀子，等同於一個征南軍的撫恤，五年從軍的基本工資。或是一個北京尋常百姓五年左右的收入。

  這一個價格，也基本跟商會雇傭的夥計差不多。

  大明的百姓，尤其是南北兩京，收入其實不低，但支出也是極高。

  在南京附近，一畝上好的水田，就要百兩銀子。尋常小民想要置地種田，也是噩夢難度。

  一百兩銀子能夠雇傭一個擅長養牲口的人，也是極為劃算。

  “羊羔駑馬需要學生稍微計算一下，才能得出一個合適的數字，至於韃靼人的話，小人想要雇傭二十人。”

  他稍微計算，就得出一個合適的數目。二十人照看兩千頭牛，絕對不難。

  加上他商會的夥計，這兩千頭牛發往大明各處，利潤極大。

  “可以，不過交易都要用現銀，契約擬定好了之後，本侯會請海巡撫作為見證，讓你們去嘉峪關運輸牲口。”

  “嘉峪關？”方田一陣亢奮，斟酌道：“侯爺，塞外現在如何了？”

  “還是那樣。”陸繹喝著茶，眼見一個大單子做完，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兩千頭牛，雖然也就能賣一萬兩白銀，看起來不值錢，實際上卻是大明禁止殺牛的後遺症。

  哪怕是一個征南軍的收入一年都能買四頭牛，但實際情況卻是，除了有需要的地主，有門路讓牛摔死的人之外，沒人對牛感興趣。

  與之相反的是，一匹駑馬就能賣十兩白銀，一匹上等的戰馬更是能夠賣出二十兩銀子。

  長久佔據草原，為的不是讓大明人都吃上肉，吃上口蘑。而是大明需要戰馬，牛羊這類的產物不過是戰馬的附加品，不是戰略物資。

  頓了頓，陸繹有些遺憾道：“大明的牧場太多，韃靼人部落都有些不夠用了。現在韃靼人不斷退卻，草原上沒有新的霸主了。”

  “只可惜眼下大明還是要跟葉爾羌，準格爾汗國繼續做生意，不能把他們的部落變成大明的牧民。”

  “大明要開邊貿？”方田的聲音陡然間高了八度，他揉著耳朵，難以置信的看向陸繹。

  他臉上的表情極為精彩，他是先驚後喜，繼而不信。

  數種表情短短時間內在他的臉上不斷變化，即便是官場老鳥的姚繼可也自愧不如的咳嗽了一聲：“此事知曉的人還不多，我大明上上下下，還有許多人都在反對此事。若是讓董禦史知道了，只怕此事又會橫生波瀾。”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徽商多年前就想要涉足西北貿易，只可惜多年的努力隨著嘉峪關的關閉，變成夢想。

  如今大明重開邊市，最高興的便是他這種一心想要做大事，卻做不成的人。

  西北對比江南，無疑是荒蕪之地。無論是人口還是物產，前者都遠遠不及後者。

  但西北面對的國家之多，貿易往來之大，還是不亞於開海之前的江南。

  只是這幾年，隨著草原上的紛爭不斷，海商不斷在海外擴張，重開西北邊貿的聲音時有時無。

  作為其中的一員，方田直接忘記了什麽董大人，他現在只有一個要抱的大腿是平海侯。

  “此事甚大，還請侯爺保密的。學生願意請陸商商會一道為侯爺搖旗呐喊，好叫朝廷重開邊市，絕對不會讓侯爺為難。”他字字珠璣，都是為了陸繹考慮而說。

  “這倒不用了，你覺得本侯是那種怕事的人？韃靼人都奈何不了本侯，那些只知道耍嘴皮子的文官還能奈我何？”

  陸繹冷笑連連，心裡面不乏鄙夷。禦史有存在的必要，但要是禦史都不乾事，只知道噴人的話，還是不要為妙。

  “侯爺高義！”方田一臉欽佩，鄭重道：“既然侯爺願意為商會上書朝廷，重開邊市。學生也不能坐享其成，這樣，學生願意在民間搖旗呐喊，以助侯爺聲勢。”

  “此外，方家商會從今日起，以侯爺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