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史芮同居於驛舍的趙悅,晚上正在院中乘涼,忽聞史芮在舍內拍案叫絕之聲,忍不住好奇,便上門看看史芮在幹什麽,當史芮將他所記錄的東西遞給趙悅觀看之後,連趙悅都不覺之間臉色為之一變,神色顯得很是複雜。
“你確定這些事情都乃是那李琛所想出來的?”趙悅看完之後,愣了一陣,忍不住對史芮出言問道。
史芮心知趙悅瞧不起李琛,於是淡然笑道:“今日我陪同沈督郵巡視城外工地,詢問了現場監事之人以及一些流民,可以確定這些舉措,皆出自那李舒瓊之手!斷無一點虛假!”
這一下趙悅無話可說了,不由得暗自後悔,今日他托故沒有出城一看,真是一大遺憾,要不然的話,他也能親眼見識見識這小小的李琛的本事了。
現在看來,他趙悅確實是太過小看了李琛,昨晚飲宴之後,他還私下裡堅持認為,陳碩之所以如此捧李琛,不過是為了他自己臉上貼金罷了,以李琛的年紀和閱歷,加上他的家世,怎麽可能有如此表現?
所以他才今日托詞不出,現在看來,他真的是看走眼了,這個李琛可能真的不是一般人,這樣的結論,讓趙悅也頗受打擊,他怎麽也不理解李琛這樣的家世,怎麽可能教養出這樣出色的子弟。
而且讓他不理解的是,通過跟李琛的短暫接觸,他也沒看出李琛在讀書方面有什麽過人之處,甚至於李琛的言談之中,在讀書方面還頗為不堪,可是他為何卻能做出這麽多驚人之舉呢?這讓趙悅頗受打擊的同時,又覺得很不可思議。
沈或和史芮在到了中丘的第三天,又真的專程跑去了縣兵的營地一趟,這一次趙悅沒再找托詞不去,而是主動提出跟著一起去看看。
結果他們到了縣兵的營地之後,卻看到縣兵的營地之中,齊刷刷的站著百五十名身穿著簇新漢軍軍服,腰杆挺直,巋然不動的兵卒。
這百五十人的兵卒,分成五列,每列三十人,在較長中站的是整整齊齊,不管是橫看豎看,亦或是從側邊看,都如同刀切一般的整齊劃一,簡直就如同塑像一般,在今日強烈的日光之下巋然不動。
這些兵卒一個個精氣神十足,鴉雀無聲的靜靜立於校場之中,頭頂著烈日,一個個面堂黝黑,汗水順著額頭的發際不斷的流淌下來,滿臉大汗,甚至於從下巴上滴落下去,簇新的軍服,前胸後背已經全部被汗水浸濕,但是卻一個個目光如炬,平視前方,仿佛這樣的烈日之下,根本烤灼的不是他們的肉體一般。
沈或和史芮兩人,都是自詡多少算是知兵之人,當這一幕落入他們眼簾的時候,內心中都微微震了一下,像今日他們所見的這些兵卒的精氣神,他們此生還真就所見不多,甚至可以說平生僅見。
同時他們也看到校場之中,同樣聳立著一些明顯算是軍官的少年,這些人同樣也都揮汗如雨,除個別拎著竹棍在隊列中巡視監管隊列中那些兵卒們是否有人亂動之外,其余的也皆站的筆直,挺立於烈日之下,同樣是如山一般巋然不動。
整座兵營之中,如果不見這些人,幾乎以為這是一座空營,除了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音,令人驚訝的是居然一些鳥,因為這裡太過肅靜,都落到了人的腳邊來回亂轉,卻無一人亂動,亦或是看它們一眼。
這簡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的法術一般,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直到當李琛帶著沈或等人走到隊列之前,李琛朗聲道:“參見督郵大人!”
這些人在聽到李琛的命令之後,這才仿佛突然間活過來了一般,齊刷刷的一起單膝跪下,齊聲叫到:“參見督郵大人!”
這一百多人的聲音,整齊劃一,匯聚在一起發出聲來的時候,就如同平地響起一聲驚雷一般,驚得原本落在校場上四處溜達的那些鳥兒們哄然驚飛而起,連帶著把沈或和史芮還有趙悅都給嚇了一跳,趙悅甚至於被嚇得微微哆嗦了一下,臉色當場為之大變。
倒是沈或和史芮還算是淡定一些,雖然被嚇了一跳,可是馬上就恢復了正常,看著這些“精悍”的兵卒,沈或對李琛問道:“這些人乃是新募之卒?”
李琛淡然一笑道:“正是!他們入營剛剛不足十日!”
沈或搖頭道:“這怎麽可能?我觀其色,這些皆為精卒,豈能是剛入營不足十日之卒?”
“在下不敢欺瞞沈君!這些兵卒確實乃是新募之卒!在下不敢有半句虛言!沈君稱其為精卒,實在是謬讚他們了!至今日為止,他們剛剛進行了第六日的隊列訓練!尚未進行其他訓練!不信的話,沈君大可隨便查問便知!”李琛毫不緊張的說道。
沈或和史芮看李琛的神態,並不像是故意欺瞞,但是李琛說這些新卒,剛剛進行了幾天的操練,就有如此精氣神,卻著實讓他們感到詫異。
“你對他們幾日一練?”沈或接著問道。
“每日皆需操練!”
“每日練多長時間?”
“日出而練,日暮而息!待其身體健壯之後,將會進行夜練!”
沈或和史芮聽罷之後,頓時又感到有些驚詫。
要知道作為縣兵,只是漢軍之中的地方軍,一般情況下多操練廢弛,據他們所知,一些縣兵多是十日一練,好一些的五日一練,如果想要練得再好一些,則三日一練,這已經算是操練的比較勤勉了。
每次操練,多為半日,以隊列、行進、號令、射藝、長兵、短兵分別進行操演,像李琛這樣,每日都進行操練,而且是日出而練,日暮方息,這樣的操練強度,可以說是超出了其他縣兵太多。
要知道如此高強度的操練,一是需要消耗兵糧甚多,二是壓製太甚,很容易造成兵卒不滿,嚴重的話,可能會出現營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