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碩肯定是綜合了這些原因,最終衡量過之後,才頂著招人非議的風險,將他這個少年郎拔擢起來,將賊曹這樣重要的職差授給了他。
所以陳碩之所以用他,是自有道理的,肯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決定,而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既然陳碩這麽看得起他,李琛自然也不能辜負陳碩對他的厚望,於是坐下來,將賊曹的兩個書吏,叫了過來,對他們詢問了一番目前賊曹的情況,還有近幾個月來,縣裡各鄉各亭的情況以及縣裡各地發生的一些案件。
這麽一問,李琛才知道,關林鄉的治安還真的算是好的了,鄭經在關林鄉做薔夫,對關林鄉地面上的賊盜之事,管得還是不錯的。
而縣中西面的幾個鄉,現如今的賊患卻十分嚴重,個別亭因為無力應對,有的亭長都請辭不幹了,導致了一些亭中出現了空缺。
這倒不是因為陳碩無能,而是這兩年的局勢確實如此,冀州境內這兩年來各地屢屢受災,出現了大量的黔首百姓無法生存,為了找一條活路,只能棄了家園,逃到他地成了流民。
其中一些強人,便接機開始乾起了不法之事,到處流竄作案,導致冀州各地的賊患都逐漸嚴重起來。
趙國更是受影響很大,因為趙國西面就是太行山,一些流民作案之後,被各地官府追緝,便紛紛向西逃入到了趙國境內,試圖逃入西山之中躲藏,這就導致了縣城西面的幾個臨近西山的鄉中流賊數量眾多。
而鄉裡面的力量又比較薄弱,對此防不勝防,以至於治安情況十分惡劣,對此這幾個鄉的薔夫都對縣裡叫苦不迭,而起日夜擔心藏在西山之中的賊人會出來進行大規模行掠。
其實他們的擔心實際上已經成了現實,這次青面黃出山,偷襲關林鄉李家,就是明證,不過這次青面黃選錯了目標,不但沒撈到一絲便宜,反倒栽到了他李琛手裡罷了。
另外李琛對縣裡面賊曹擁有的實力也有了一個直觀的了解,因為上任賊曹掛印而去之後,無人願意接這個燙手芋頭,何霄又為了避嫌,不願意管事,所以賊曹現在人手十分缺乏,原來賊曹在縣裡正常情況下有四個遊徼,外加三十多個捕盜。
但是去年兩個遊徼在行鄉緝拿一夥跑到中丘縣的流賊的時候,遭到了流賊的反噬,雖然最終他們殺傷了幾個流賊,可是兩個遊徼也都身負重傷,一個回到縣裡之後很快就不行了,另一個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可是卻失去了一一條胳膊,只能辭掉了遊徼的差事回鄉了。
後來另一個遊徼在年前的時候,也不知為何,借口染病辭掉了遊徼之職,結果導致原本四名遊徼只剩下了一個,現在正在北門盯著城外的流民。
而原本三十多個捕盜差役,這半年來,因為屢屢出城跟著遊徼巡鄉的時候,追捕盜賊,出現了多名捕盜傷亡,一些年紀大的捕盜,看這口飯實在是吃不下去了,於是要麽出工不出力,要麽乾脆就自己請去不幹了。
目前縣裡的捕盜差役僅剩下了二十人不到,遠達不到所需,加之遊徼也同樣缺乏,縣城外面又聚集了大量的流民,縣裡的捕盜在年後很少出去巡鄉,都留在城中,盯著城外的流民。
至於縣裡的縣兵,原本應該有兩屯人馬,都是步軍,但是平時由於無戰事,所以日常情況下,處於缺編狀態,一般保持一屯的兵力。
漢朝軍隊編制是二五進製編制,每五個人置一個伍長,兩伍為一什,置什長一名,五十人為一隊,置一名隊率,兩隊為一屯,置一名屯長。
兩屯就是兩百人,但是平時保持一屯兵力,起碼也是一百人,這次城外流民鬧事,縣兵全部登城禦守,但是這兩屯兵卻僅僅只有七八十人,連一屯的兵力都不足。
而且李琛這兩日也觀察了所經之處的縣兵,縣兵之中青壯數量不足一半,另外一半多是一些年紀大的老兵,而且這些縣兵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要麽是宛若驚弓之鳥,要麽是萎靡不振。
不過有一條還是可以的,那就是縣兵的裝備情況還算不錯,每個人都披了甲,雖然都是皮甲,但是卻好過無甲,隊率和屯長似乎都身披鐵甲,武器也算是不錯,各城門都置有起碼二十張強弩,長矛、長槍、長戈都有,兵將還都配了環首刀。
城門處他還見到了長牌,也就是像半扇門板那樣大的大盾牌,另外圓形的藤牌也有裝備,甚至他還看到了兩個健壯一些的士卒手中還持了一個鉤鑲。
鉤鑲是一種全鐵質的小盾牌,上下兩端都有鐵鉤,有的精做的鉤鑲小盾上甚至還有一根尺余長的鐵刺,使之用於近戰的時候,既可以防,也可以攻,上下兩端的鐵鉤,還可以鉤掛住敵人的武器,奪走敵人的兵器。
這種鉤鑲是漢朝時候常見的裝備,一些精悍的近戰兵會持這種鉤鑲,配合環首刀一並使用,近戰的時候攻防兼備,威力相當不錯。
李琛恰恰也精習過鉤鑲,很善使用鉤鑲這種東西,而且也挺喜歡用,只是平時攜帶比較麻煩一些,重量倒是其次,主要是帶著不夠方便。
從他所見,縣裡對於武備方面,並沒有忽視,只是承平時間太長,導致了縣裡的縣兵質量較差。
至於積壓的案件,他沒有多問,很多都是劫案或者竊案,擠壓時間這麽長了,想要破案基本上沒有什麽可能了,所以眼下也就不用著急去破這些案子了。
而他在了解過縣裡面武力的情況之後,心中迅速的就形成了下一步做事的重點。
以前他沒機會,只能私下裡帶著一些鄉裡的輕俠少年們習練武技和陣戰之術,作為他必須時候的武力使用,這次剿滅青面黃,就用上了這些武力,成功的乾掉了青面黃,還幫著他解決掉了城外的流民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