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業從上午李隆基的態度裡面已經看出來一些端倪,此刻正在府上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張師爺,你倒是趕快給我想個辦法啊,這火都燒到眉毛了。”
何志業對著旁邊的一個中年人說道,中年人山羊胡,臉頰狹長,給人一種奸詐的感覺。
見到對方低著頭不說話,何志業想到了某種可能。
“你可不要忘了,以往的那些事情,也有你的一份,我何志業這一關過不去,你也不要想好過。”
說道此處,何志業已經有些色厲內荏的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合作多年的張師爺。
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故事,何志業自然是聽過不少,是以他先用言語將張師爺框住,免得對方生出異心。
這一點來說,何志業實在是太了解面前的這個人了,這是個將自己的利益看得至高無上的主。
就從當初張師爺毫不猶豫的把上任知府賣給他何志業就可以看出。
那麽昔日能夠賣了他的上一任,難保這次不會將他何志業也給拋出去,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
其實何志業還真沒有看錯張師爺,看到今天李隆基對何志業的態度,再想想何志業這幾年乾的事,張師爺幾乎可以肯定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何志業。
“哎,看來得想辦法自保啊,何志業這條船算是待不下去了。”
心裡這麽想的,但是臉上張師爺卻是絲毫沒有表露出來,他已經看到了何志業眼中閃過的殺機。
這件事情,一個應對不好,估計自己可能很難走出何府,張師爺心思電轉,很快想到了主意。
“何大人不用擔心,以屬下看來,此事未必沒有回旋的余地。”
張師爺幽幽的說道,一邊說一邊在苦思脫身之計。
“哦……,師爺此話怎講,有什麽好計策趕快說出來。”
何志業仿佛在絕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抓住張師爺的手臂問道
“以屬下所見,何大人何不將各個縣衙的這些縣令們都召集到一起,大家擰成一股繩,有道是法不責眾,想來臨淄王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一次性將你們所有人都拿下,如果真是那樣,即使你們倒霉了,他臨淄王也必然落下個用人失察的名聲。”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和臨淄王相比,大人您是瓦罐,他是瓷器,您覺得他會選擇和您硬碰硬嗎?”
何志業聽著張師爺的分析,越聽越興奮,到後來已經是高興得有些手舞足蹈。
“妙極,妙極!張師爺此計實在是高,不愧為我江州府的第一智囊。”
“好,就這麽辦,我倒要看看他臨淄王有沒有這個膽量和我硬碰硬,哈哈哈……”
何志業一掃之前的陰霾,得意得放聲大笑起來。
而一旁的張師爺也是捏了一把汗,自己總算是過了這一關,小命暫時保住了。
不過他這條計策其實也就是他拋出來的緩兵之計罷了。
如果換做其他人,張師爺還有幾分把握,臨淄王不會選擇硬碰硬,但是對上那個鯉魚縣縣令柳飛揚,張師爺對自己的這條計策並不看好。
還有一條就是,凡是都要講一個度,一旦超過那個限度,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何志業的所作所為明顯已經超越了臨淄王心中的底線,等待他的必然只有一條路。
何志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管一旁發愣的張師爺。
馬上走到外面吩咐府兵,將各個縣的縣令都請過來。
“老爺,那鯉魚縣的柳縣令要不要請過來呢?”
“請他幹什麽?”
何志業一愣,立馬想到為何府兵會這樣問了。
“除了鯉魚縣縣令和青魚縣縣令之外,其他的縣令都給我請過來。”
這兩個縣的縣令從來都不給他上貢,所以何志業有些惱火,每次開會都不會通知這兩個縣。
特別是那個柳飛揚,他感覺這次如果壞事,估計就得壞到他的身上。
這邊何志業興衝衝的召集各個縣的縣令們組成統一戰線,而一旁被他忽視的張師爺則是默默的退出了何府。
出了何府之後,此刻已經是深夜,大街上已經基本上沒有了行人。
張師爺想了想,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府上,而是轉道去了臨淄王下榻的那座豪宅。
“麻煩通傳一下鯉魚縣縣令柳飛揚,柳大人,就說草民是何知府的師爺,有要事稟告。”
柳飛揚此刻正在和李隆基喝酒,剛才二人將話題聊開了以後,又對如何恢復江州府的經濟進行了探討。
“王爺,教官,外面有個自稱是知府的師爺的人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商。”
柳飛揚和李隆基對視一眼,剛才還在說從內部瓦解這些人,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我看八成就是過來拆何志業的台的,要知道整個知府裡面師爺這個角色可以說是最了解知府的。”
“王爺以為如何,咱們見見,看看他們怎麽說?”
柳飛揚帶著一絲疑問的語氣,問著對面的臨淄王
“行,那咱們就見見,看看這些年這個何知府都做了些什麽齷齪事。”
“去將他帶進來。”
柳飛揚對著前來通傳的天穹衛說道。
很快天穹衛便帶著張師爺走了進來,後者一看到臨淄王也在,頓時心頭一喜,看來自己這寶是押對了,這個柳飛揚果然非同凡響。
“草民拜見臨淄王殿下,拜見柳大人。”
師爺這個職位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它並沒有官方承認的官職,所以張師爺只能以草民自稱。
“你是誰,有什麽事,你說吧。”
柳飛揚用一種非常平淡的語氣說道,不過這又讓張師爺心中一驚,要知道旁邊的臨淄王都沒有發話啊。
“這個柳飛揚到底和臨淄王是什麽關系,可以得臨淄王如此信任?”
張師爺心中直犯嘀咕,不過事到如今,張師爺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賭一局。
“回大人,草民是何知府家的師爺,現在要舉報江州府知府何志業貪贓枉法,欺壓百姓,草菅人命……”
不得不說,這個張師爺還真是個人才,整整半個時辰,滔滔不絕,將何志業的各項罪狀跟到豌豆似的倒了出來。
末了他還說道
“此時,何志業正在召集各縣縣令開會,準備組成一個團體,對抗王爺,當然這條計策是草民給的,但是草民當時也是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還望王爺恕罪。”
“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要知道誣告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李隆基聽了張師爺說的這些事情之後,幾乎是從牙齒縫裡面擠出了這句話。
讓張師爺更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後者隻得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絲毫不敢妄動。
“回王爺,草民當然不敢誣告朝廷命官,何志業給長安權貴送錢都是經過草民的手辦的,草民手上有帳本。”
“至於何知府其他的惡跡,草民也保留了足夠的證據,足以將何志業治罪。”
“王爺要是不相信,草民馬上就可以帶著王爺的人去草民府上將帳本等證據全都取回來。”
“取帳本這種事情不用你帶路了,你只需要將位置告訴我這位兄弟就行,他自會前去取來。”
柳飛揚指著天穹衛說道,張師爺原本還想要借這個機會開溜,看來現在是沒轍了。
只能老老實實的將存放帳本的位置告訴了旁邊的天穹衛。
後者領命而去,一刻鍾之後,成功將帳本取回。
這樣的效率更是讓張師爺背脊發涼,這豈不是說柳飛揚手下的人想要找任何的證據都不費吹灰之力。
“好了,大家明日都知道怎麽做了吧,只要大家都擰成一股繩,我倒要看看他臨淄王能將我們怎麽樣。”
“我們要讓臨淄王知道,這個江州是我們在座諸位的江州,而不是他臨淄王的江州。”
“如果他要撕破臉,那咱們就只能魚死網破,到時候看誰損失更大。”
何志業此刻滿懷豪情的說道,仿佛整個江州已經盡在他的手中。
他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何大人英明,我等勢必誓死效忠何大人!”
周圍的這些縣令們都跪下表明心跡,這也意味著他們的這一番密謀接近尾聲。
之後在場的人各自退去,何志業也是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去找他新納的小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