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明,你真當朕不敢殺你嗎?”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雷克明逼宮,正德的臉色跟茄子都得一拚,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之後,一伸手便把腰間的寶劍拽了出來。
劍尖直指雷克明,冷冷地問道:“朕再問你一句,出不出兵?”
反正已經到這個地步了,說再多也沒有用,雷克明把眼睛一閉,堅決地搖了搖頭:“陛下,末將可以死,但不能死在這裡,既然陛下一再相逼,那末將就讓陛下看一看往前走是什麽樣的下場。”
說罷,雷克明也不管正德有什麽反應,站起身之後便一往無前地向前走去,路過神機營將士身邊的時候,自己居然還大笑著跟他們打著招呼,還不忘提醒他們,千萬別往前衝,等到何大人到了之後,一切就會好的。
不大會的功夫,雷克明終於獨自躍眾而出,自己就這麽大搖大擺向前去走,到了昨天的位置時,自己望著滿地的屍骸慚愧不已,自己帶他們出京的時候是怎麽跟他們說的,自己是帶他們發財的,是帶他們來立功的,結果連一炮都沒有打,神機營數千官兵便戰死在沙場之上。
自己終於不用在愧疚了,自己也隨著你們來了。
旌旗獵獵,戰場上突然難得地出現了一絲平靜,無論是場外的官軍,還是城牆上的寧王,全都注視著戰場那個孤單的身影,就這麽慢慢徘徊在戰場中。
又過了一會,寧王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冷哼道:“裝神弄鬼。”
接著手臂一揮:“給我轟。”
空氣中劃過幾道熟悉的聲音,接著眾人的前方便閃起幾團火花,巨大了爆炸聲傳來的時候,正德卻出奇的沒有躲閃,直到見到雷克明的身影被火光淹沒之後,自己這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一個大錯。
“來人,快點把雷將軍救回來。”正德暴跳如雷地怒吼著,身邊立刻衝出一陣侍衛,不顧頭上時刻會掉落下來的炮彈,沒命地衝到了雷克明的身邊。
只是等到他們拚命把雷克明搶回來的時候,雷克明早已經被寧王的炮彈所炸死,沒了呼吸。
剛剛還活蹦亂跳的人,轉眼間便成了一具屍體送回到自己面前,正德的心裡也似乎受到了極大的觸動,望著死不瞑目的雷克明,半晌後,幽幽歎了口氣,一臉疲憊地轉過身,微不可聞地說了一個字:“撤。”
氣勢洶洶而來,垂頭喪氣而走,對官兵的士氣不可避免造成極大的打擊,更加讓人感到沮喪的不止如何,似乎人人都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到底在哪裡。
正德的大帳中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將軍、大臣都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坐在龍椅上的正德頹然地低著頭,似乎怎麽也想不明白,朕最為精銳的京營怎麽連一座南昌城都拿不下來。
“諸位愛卿,都說一說吧,這仗接下來該怎麽打?”也不知過了多久,正德的聲音在上面幽幽地響了起來。
眾臣偷偷地看了看四周,誰都沒什麽主意,畢竟雷克明的例子就在眼前,萬一再惹怒皇上,自己豈不是也要步了他的後塵。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突然躍眾而出,手一拱大聲道:“回陛下,臣覺得雷將軍說得沒有錯,當下南昌之危機唯有何家安何大人能解。”
正德抬頭望去,見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兵部尚書曹元,這次出征自己可是把其它的幾位大學士全都留在了京師,自己就帶了這麽一位文淵閣大學士,也是看中了他兵部尚書的身份,現在聽他這麽一說,正德就知道此事應該沒有迂回之地。
繞來繞去,怎麽又繞回到了何家安的身上?
正德還有些不甘地問道:“曹愛卿,京營這麽多將軍,難道連一個能夠打仗的都沒有嗎?”
曹元搖了搖頭,苦笑道:“陛下想想,最近幾年打的這些仗,不論是廣州海戰,還是宣府打韃靼,另外東外抗倭寇,哪一仗不是何大人所打?除了他之外,別說是京營,就連全天下這麽多的衛所都沒打過一場像樣的大戰,要是平時,再慢慢積累經驗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實在是來不及了。”
得,現在就連曹元都這麽說,那就代表真的沒什麽希望了。
正德疲憊地靠到了椅子上面,一咬牙道:“既然大家都覺得何愛卿乃是帶兵的最佳人選,立刻派人去南京宣何家安速到南昌城下。”
自從送走了正德的大軍之後,何家安整個人便開始處在悠閑的狀態之中,現在的歷史已經跟以前的歷史有所偏差,原本寧王是應該被王守仁給抓住,再由正德放掉的,現在倒好,王守仁居然沒能抓住他,也不知道缺少了這次升官機會,以後還有沒有那位揚名天下的陽明先生了。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一件事時刻縈繞在自己心頭,自己還記得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正德到了江南之後,就一直留在江南玩耍,直到一次落水之後,得了重病,在歷史上他就是因為這次得病之後,一命嗚呼,那自己要不要提前告訴他一聲呢?
可是自己該怎麽提醒他?
難道就到正德面前,直接跟他說,你在江南不要玩水,說不定會淹死的。
那他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傻瓜呀?
想到這,何家安自己都忍不住一笑,就在這時,身邊突然傳來謝沁湖凶巴巴的聲音:“相公,這裡實在是太無趣了,咱們待在這裡做什麽,不如去跟月英姐姐她們匯合吧。”
“不急,再等幾天皇上就該取勝搬師,說不定咱們也撈到些賞錢呢。”何家安一臉狡猾地笑道。
“要那賞錢有什麽用,反正咱們都打算離開這了裡。”謝沁湖對以後的生活可是充滿了期待,自從哥哥死了之後,自己對大明就沒有什麽好印象,能離開這裡,倒是正合她的心意。
何家安笑道:“誰說沒用,萬一陛下賞我一個兵部尚書坐坐,我還得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走的事呢,不到三十歲的兵部尚書,大明朝怕是就我一個吧。”
兩個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天時,園外卻突然有兩個人影快速地闖了進來,接著何家安便聽唐笑遠遠地喊道:“先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麽大事了,這般慌張?”何家安皺頭一眉,心裡頓時湧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很快的功夫,兩個人便來到何家安的面前,只見唐笑身邊之人拿出一封書信,急切地說道:“何大人,皇上有旨,宣何家安速速前往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