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如此順利,大概也出乎何家安的意料,站在山頭上的他,望著遠處已經被轟成火海的南昌城,心情卻是起伏不定,想當年自己在南昌時曾經的想法,如今卻全都化成了泡影。
自己曾經想好好輔佐寧王,就算不能阻止他造反,也能讓他有可勝之機。
沒想到,自己卻被那王綸在背後捅了一刀,在大好局面下,也只能解散掉民團,想想當年的民團若是一直不解散的話,現在又會成為一支何等威武的鐵軍。
想這些已經沒有用了,眼下的自己似乎也成了別人眼裡最為嫉妒的存在,就連前幾天曹元跟自己談話的時候,自己也都能感覺到他話裡面濃濃嫉妒的味道。
打仗,別人不滿。
升官,別人也不滿。
若是真的只是想舒舒服服過完這一輩子的話,怕是只有在滿刺加才能實現自己的願望了。
炮火終於漸漸停了下來,何家安卻並沒有命令繼續進攻,自己的目光從熊熊燃燒的南昌城轉到了山坡下面,在這裡,數百的官兵正揮舞著無數杆大旗,努力地製造著有無數人存在的假像,而正德的大軍卻不知到底去了哪裡。
自己能做的已經做的,接下來就看寧王倒底會不會上當了。
城門發出‘吱呀’的聲音,還沒等到開最大的時候,徐九齡的人馬早已經迫不及待地衝了出來,馬蹄在青石板路上發出‘踢踏’清脆的響聲,開始了自己逃亡之路。
算上一路的減員,以及留在城裡的那些士兵,寧王身體只剩下十萬人左右,這些人把寧王的車仗圍在隊伍最中間的位置,開始迅速向城外跑去。
出了城,徐九齡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道路的兩邊,跟其它三個方向不同,南昌的北門還有好大一片的平地,並不適合敵人埋伏,所以一路上速度不減,直接便衝出十裡地,這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看看四周無人,徐九齡把自己的這些心腹給召集了過來,低聲跟他們商量了一會,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絲興奮的表情,彼此點了點頭之後,便全都停了下來。
寧王的車仗夾雜在士兵中間,速度自然快不了,自己雖然心裡焦急,但想到徐九齡跟自己說的話,自己甚至還覺得自己還有一拚之力,就這麽跑出去十裡之後,自己突然看到徐九齡等一些人就停在前方不遠的地方,面色焦急,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麽麻煩。
“徐愛卿,你怎麽停下來了,難道前面有正德的伏兵不成?”寧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若是在這裡遇到伏兵,可真的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徐九齡心裡一喜,自己正愁著該找什麽借口來取信寧王,他自己就把借口送了過來,故做深思的表情來到寧王的身邊,徐九齡猶豫了一下,沒出聲,突然歎了口氣。
“徐愛卿,你這是怎麽了,難道……?”寧王下意識的便以為前路遇到正德的軍隊攔路,臉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來似的,連連擺了擺手:“快,徐愛卿,快點帶人衝過去呀。”
裝了半天深沉的徐九齡看到自己的這些心腹已經趁著這功夫把寧王的車仗全都圍了起來,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輕松感,微微一笑,然後搖了搖頭:“陛下誤會了,前面並沒有發現正德的軍隊。”
“哦,把嚇朕了一跳。”寧王拍了拍胸口,一付擔驚受怕的樣子,只是當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徐九齡的臉上時,自己似乎從徐九齡那複雜而又詭異的目光中看到一絲貪婪。
咦?
難不成是自己看錯了?
寧王先是一愣,猛然間到是想到了一件事情,按徐九齡的說法,此時不應該是快速往離開南昌的時候嗎,為何他一直站在這裡,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
就在寧王打算問徐九齡倒底想要做什麽的時候,身邊的張天卻悄悄地拉了一下寧王的袖子,聲音中突然帶上了一絲顫抖:“萬歲爺,你快看看周圍。”
周圍?
周圍又怎麽了?寧王扭頭看了一眼之後,這才驚訝地發現,包括自己的車仗在內,身邊的這些車仗全都被人給圍了起來,看他們臉上已經不加掩飾的笑容,寧王終於明白了什麽。
目光轉回到徐九齡身上的時候,寧王似乎還抱有一線的希望:“徐愛卿,你這是想做什麽?”
“呵呵,陛下,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什麽明軍,全都是騙人的,他們現在正忙著佔領南昌城呢,哪有功夫管咱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這些兄弟覺得你根本就不是個當皇上的料,與其你當皇上,還不如讓我當呢,所以,就麻煩你把身上的龍袍都脫下來,這個皇上……你就別當了。”
“什麽?”寧王整個人都傻住了,自己總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剛剛還一片赤膽忠心的屬下,如今卻變成嗜血的豺狼,毫不掩飾地對自己亮出他那貪婪的獠牙。
自己該怎麽辦?自己還能靠誰?
就在寧王愣神的功夫,原本緊緊跟在他身後的李士實卻突然站了出來,伸手指著徐九齡罵道:“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當初若不是陛下拉了一你把,你早就被明軍給抓住,陛下給了你官,給了你銀子,換來的就是你這一片狼心狗肺嗎?”
“呵呵,我就是狼心狗肺又怎麽樣?”徐九齡面露猙獰的笑容,突然抽出腰間的鋼刀,衝著李士實便捅了過去。
李士實不過是一落第的舉子出身,本身就沒多大的本事,更不要提有什麽功夫在身,見徐九齡的鋼刀捅過來時,連躲閃的動作都沒有,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徐九齡的鋼刀直接穿胸而過,接著便抽了回去。
“你……”李士實隻說了一個字之後,便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李愛卿。”寧王眼神中充滿著驚懼之色,見那徐九齡拎著帶血的鋼刀向自己走來,自己頓時害怕起來,忍著心裡的屈辱說道:“朕給,朕給你還不行嗎?”
說到這,寧王從馬車上站起身來,三下五除二便把衣衫剝得乾乾淨淨往徐九齡身上一甩,氣乎乎地說道:“這回你該滿意了吧?”
“嗯。”徐九齡笑著把龍袍接了過來,隨手塞給身旁邊的手下,目光又落到寧王前後方的車仗上,獰笑道:“既然你現在也不是皇上了,那這些金銀細軟留著又有什麽用,來人呀,把這些馬車全都趕走。”
“你……”寧王渾身都氣得顫抖了起來。
正在這時,徐九齡的一個手下走了地來,色眯眯地指著前面笑道:“大哥,以後你就是皇上了,那這些女人該怎麽辦?”
手指的方向,正是寧王的那些嬪妃所乘的馬車。
“呵呵,那還客氣什麽,全都給我帶走。”
“你……”寧王被氣得一下就昏了過去,直接從馬車上栽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