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穿著厚厚的棉衣，裹得結結實實。

  他沒有躲在馬車裡享清福，反而是和戰士們同甘共苦。

  李牧心很清楚，松州那三萬守軍，遠遠不如自己帶的這三千近衛軍忠誠度高。

  他必須在去松州的路上，和這三千守軍打成一片。

  原本李牧是一個十分享受生活的人，他對生活的要求越來越高，尤其是對事物。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就是說的李牧。

  可是現在李牧和那些士兵一樣，拿著一塊能把牙咯下來硬餅，慢慢的磨。

  李牧再三規定，嚴禁喝生水，所有水必須煮沸了才能喝！

  所有的行囊，必須整整齊齊，不能有一點褶皺。

  還有一些在衛生方面的規定，讓那些近衛軍一個個感覺遇到了變態，潔癖。

  李牧冷冷道：“我是頭，你們是軍人，我只需要聽到服從兩個字！”

  就連秦懷玉、李義府等人都不理解李牧的行為，一幫丘八，你讓他們講衛生？
  李牧卻道：“別人的兵，我不管！我的兵，有條件乾淨的時候，必須乾淨！洗澡或許很難，但是吃飯前先洗手很難嗎？等到了松州，我還會請老師教他們識字！”

  但凡有士兵敢質疑李牧的話，都受到了嚴厲的懲罰！

  慢慢的，李牧在軍中的威望有了，罵名也有了。

  讓這些士兵唯一欣慰的地方就是，李牧有錢，而且相當有錢！

  李牧年前就開始準備各種藥草、糧食、肉干、菜乾、禦寒的衣物、馬匹。

  出長安城前，李世民本來給的軍需品就超出了規格，李牧和秦懷玉又去兵部、戶部搜刮了一番。

  三千士兵，四千匹馬，縱觀整個大唐，都沒有如此奢侈的。

  當然，四千匹馬只有一半是兵部配給的，剩下兩千匹馬是李牧自己出錢買的。

  有錢就是如此的任性，豪橫。

  所以，哪怕李牧對士兵生活紀律方面的要求十分嚴格，在享受李牧帶來的超規格待遇以後，罵聲也不是那麽硬氣。

  到了晚上，李牧的帳篷裡就飄出了肉香，切好的羊肉，放在炭爐的鐵網上，撒上精鹽、孜然、胡椒粉。

  再拿出釀造的烈酒抿上一小口，巴適！
  李義府偷偷鑽進李牧的帳篷，看到李牧面前的火爐，眼珠子差點掉下裡。

  “侯爺……”

  李牧一瞪眼：“你來幹嘛？哦正好，肉快吃完了，記得安排人偷偷去買兩隻羊回來。”

  李義府湊到李牧旁邊，“侯爺，還有多余的餐具嗎？”

  李牧歎了一口氣，“我很想把你趕出去，可是看在你對我忠心耿耿的份上，就請你吃一頓烤肉吧！”

  那話裡話外，一頓烤肉仿佛是多麽大的賞賜一樣。

  “侯爺，您為什麽對一幫士兵這麽重視呢？”

  李牧冷冷道：“廢話真多！”

  吃了一口肉，李牧還是決定給李義府灌輸一點後世的思想。

  “當兵都是髒鬼、沒有素質，這些標準是怎麽定的？咱們的兵就要乾淨衛生、衣衫整齊、識文斷字。去松州，那裡可是有三萬守軍，怎麽掌控？還不是指望這三千近衛軍！所以，這幾個月我要絕對掌控這三千近衛軍。現在只是第一步！”

  “至於第二步……”

  說到這裡，李牧的眼中閃過一絲奸詐，他最近可是一直在讀有關軍訓的書籍。

  秦懷玉也推開帳篷走了進來，“酒？肉？李牧，你太過分了！”

  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原本還以為李牧是一個漢子，和士兵們同甘共苦。

  “我？我是武將嗎？我是侯爺，你才是將軍！我白天陪你演戲已經夠意思了。”

  秦懷玉竟然無力反駁，仔細想想還真是那麽回事，李牧是松州縣伯、松州刺史，不是武職。

  坦白說，李牧身為一個文職，能夠做到現在已經很夠意思了。

  他還能說啥？
  越想越覺得扎心，於是秦懷玉主動坐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牧：“……你拿的是我的杯子，算了，杯子送你了，一會記得做上記號，下次來你還用這個……我呸，還想有下次？”

  秦懷玉頓時感覺和李牧友誼的小船有些不穩了，竟然嫌棄我髒？
  軍旅之中，不都是一個碗吃飯、一個碗喝酒嗎？說好的豪邁呢？

  李牧直接無視了秦懷玉的嫌棄，飛快的拿筷子夾起烤好的肉。

  秦懷玉剛喝完一杯酒，發現肉快沒了，再看李牧嘴裡塞的滿滿的。

  連忙丟下和李牧，飛快的拿筷子去夾肉，後來乾脆直接下手。

  李牧看了看鐵網上的肉，再看看秦懷玉的手，指甲縫裡還有泥，露出了嫌棄的眼神。

  直接把筷子丟在桌上，從新拿起一個酒杯，倒滿酒，慢慢喝。

  李義府身為幾十年後的第一奸相，察言觀色不用說，自然看出李牧似乎對衛生有一種近乎變態的執著。

  想要抱穩老板的大腿，就一定要摸清楚老板的嗜好。

  還好自己不是糙漢子，是個文人。

  再一看，指甲縫裡有那麽一丟丟泥，李義府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的保持好衛生。

  不然大腿可能就保不住了，鬼知道會不會出現一個比自己還會溜須拍馬的人。

  奸相，就要有奸相的覺悟。

  酒足飯飽，李義府和秦懷玉二人主動告辭。

  李義府突然喊住想要回去的秦懷玉，“秦小公爺，在下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懷玉自然知道李義府是李牧的心腹，能夠從長安帶到松州，可見李牧對李義府的信任。

  “李大人但凡無妨！”

  李義府和秦懷玉在軍營慢慢散步，“小公爺，侯爺是一個郎中，而且得到了孫老神醫的真傳，相信您比我還有體會。”

  秦懷玉當然清楚，秦瓊現在的藥方都是李牧開，看著父親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健壯，秦懷玉別提有多開心。

  李義府見秦懷玉點頭，又道：“小公爺，侯爺如此注重個人衛生，您難道沒有發現原因嗎？現在雖然已經立春，但是天氣依舊寒冷。等到天氣變暖，如果軍內引發瘟疫呢？衛生情況，刻不容緩！”

  什麽叫貼心狗腿子？把你的意思，用比較文雅的話傳達下去，讓下面的人心服口服。

  秦懷玉身為將門之子，當然清楚軍營中可能發生的任何問題，只是哪裡有那麽多條件來想這些？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