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裡罵了一句老狐狸，如此一來，要恨就恨太原王家，和李世民半毛錢關系沒有。

  甚至鬧都沒有理由，你結婚，我送禮，你不謝我還恨我？

  真以為皇上是好欺負的嗎？
  王通怎麽都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就是最近長安城名聲顯赫的李牧！
  香格裡拉酒樓、茶莊、鹽場，還有一本堪稱政治百科全書的《三國演義》。

  這個贅婿不冤啊！
  王通擼須而笑，現在明眼人都知道製鹽之法是出自李牧之手。

  王家撿了寶了！

  李牧起身接過聖旨，面無表情。

  魏無言低聲道：“李公子，請慎言。”

  李牧心中一凜，已經讀懂了魏無言的意思，他身上已經烙下了皇室的印記，除非他自己作死，去加入世家的陣營。

  換句話說，有問題，回去和皇上說，別在外面丟人。

  李牧低聲道：“我要是抗旨呢？”

  魏無言淡淡一笑，“李公子，老奴勸您一句，只有活著一切才有可能。公主已經出家了，您若是再死了……”

  李牧眼中露出寒光，“我要見麗質！”

  魏無言悠悠道：“李公子，陛下可從來沒有阻止過你見公主。不過老奴最後還是要勸你一句，活下去。”

  送走魏無言，李牧看著王通，“王家主，現在還要攔著我嗎？”

  王通的老臉上堆滿了笑容，“李牧，皇上都道喜了，你也不想讓皇上成為言而無信之人吧？你若有事，盡管回去，我會安排人選取良辰吉日。”

  他心裡一直在偷笑，扔繡球還能砸出一個寶來，李牧現在可是香餑餑。

  李牧離開王家，一個人朝長樂公主府走去。

  如今城外的道觀還沒有建成，李麗質還住在公主府，可是已經做道姑打扮。

  “請稟告無塵子，李牧求見。”

  不一會，穿著道袍的蘭兒走了出來，看到李牧眼神十分複雜。

  她和公主感情非常好，不忍心公主的余生在道觀裡度過。

  可是恨李牧，又恨不起來，她知道李牧對公主有多好。

  這些日子，酒樓每日準時送一日三餐，只是公主的食量卻小了，人也有些消瘦。

  李牧跟著蘭兒來到公主府正殿，李麗質穿著一身杏黃色的道袍，癡癡的看著李牧。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默默的坐在湖邊，彼此注視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牧主動打破了沉默：“你瘦了，是吃不順口嗎？”

  李麗質搖搖頭，“挺好，是你親手做的吧？”

  李牧也會做菜，只是很少下廚，偶爾給李麗質做過一次飯，沒想到李麗質能吃出來。

  李牧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可是還是不得不把今天的事情說了出來。

  李麗質抬頭看著天空，“李牧，答應吧！我很了解父皇，如果你不答應，他真的會殺了你！”

  李牧突然暴躁起來，“長樂，上次……上次我什麽都沒有做，是你在太極宮前跪了一天一夜，還大病了一場，而我就像一個懦夫一樣，躲在酒樓裡，什麽都做不了。我覺得我好無能……”

  李麗質主動握住李牧的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父皇已經沒有辦法讓我嫁給表哥了，只是你把舅舅也得罪苦了。”

  “我不怕！”李牧睜開李麗質的手，雙手緊緊抓著頭髮，“我不要娶王家女，你出家，我就守你一輩子！”

  李麗質再次握住李牧的手，“李牧，不要反抗了！你激怒了我的父皇，他真的會殺你！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你希望我為你殉情嗎？”

  李牧愣在那裡，緊緊的抱住李麗質，眼淚滴落到地上，他為自己的無力而傷感。

  “李牧，活下去才有希望，你很厲害，我相信有一天你會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裂土封侯，到時候誰還能阻攔我們在一起？”

  李麗質的聲音很輕，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壓製住內心的痛楚，她不敢表露出來。

  怕李牧犯渾。

  自己的心上人要成親了，新娘卻不是自己，有什麽比這個更扎心呢？

  李牧擦幹了眼淚，主動向李麗質告別，哪怕是以為了李麗質的清譽，李牧也不能在此久留。

  李麗質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系在李牧的身上，“這是我小時候皇爺爺送給我，現在我送給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我等著看你裂土封侯的那一天。”

  李牧輕輕握住李麗質的手，“一定會有那天的。”

  走出公主府，李牧再次一個人走在長安城大街上，他和李麗質心裡都清楚，那句裂土封侯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幻象罷了。

  “李牧……我們終於找到了你了。”

  程處默和房遺愛急匆匆的跑過來，朱雀大街不許起馬，兩個人跑了一身汗。

  李牧奇道：“你們兩個怎麽了？有什麽急事嗎？”

  程處默急道：“李牧，你可要冷靜，千萬別犯渾，抗旨可是死罪！”

  房遺愛也跟著道：“我們都聽說了，你被王家小姐的繡球砸中了，皇上已經下旨賜婚了。”

  這段時間李牧有多麽消沉，兩人都看在眼裡，更加清楚李牧是一個外柔內剛，性子執拗的人。

  李牧心中十分感動，“我沒事，回酒樓，陪我喝一杯。”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李牧也是俗人，尤其是現在就像是一個泥人，李世民想要怎麽捏，就怎麽捏。

  坐在熟悉的酒樓後院，呂輕塵主動幫李牧安排好了酒菜，然後就退了出去。

  院內只有李牧、房遺愛、程處默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默默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房遺愛主動勸道：“李牧，認命吧！有的事情真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你娶了太原王家的女兒，哪怕長孫無忌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也會想想值得不值得。”

  如今朝堂的高官都是李世民的嫡系，但是三省六部的中低級官員大部分是來自五姓七望。

  李世民都不敢和五姓七望翻臉，長孫無忌自然也不敢。

  李牧苦笑道：“怎麽感覺我向在走獨木橋？一邊借皇室的力量在世家站穩腳跟，一邊借助世家的力量抵擋來自朝堂的敵人。純粹的反骨仔、最後可能兩邊都不討好。”

  李世民推開門走進來，“哼，你還算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