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一出口,我們四個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松梧。
然而,他確實淡定的很,輕呷了一口茶,這才悠悠的說道:“張爺,我剛才說過,我認識您,您卻未必認識我,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嗯,您說。”我禮貌的笑著。
“鄙人松梧,祖上乃是宮廷禦醫,我們這一支也算得上是醫藥世家,鄙人更是自幼學習醫術,針對於醫理藥性頗有研究,奇門遁甲,陰陽五行,也略有涉獵。”
怪不得一身的藥香味,感情是個郎中,我笑著點了點頭,“松梧兄您繼續說,然後呢?”
“嗯?沒有然後了。”
“額……”
我微微一怔,沒有然後了?說了這麽半天,我還等下文呢,結果,好嘛,這就沒了?合著我問他為什麽放走蠱蟲,這是白問了?
這種感覺很不爽,讓我有種一拳打砸棉花上的錯覺,有力無處使。
就好像我問你吃沒吃飯,然後你滔滔不絕的和我說,我家是哪裡哪裡的,今天去了哪裡哪裡,然後現在要去哪裡哪裡。
好嘛,我就等著你說去哪吃飯呢,結果你說完就沒了?
說話不清,鈍刀子殺人啊!這種感覺是真不舒服!
只是我現在還沒摸清楚,這個松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麽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所以也不好得罪,只能厚著臉皮,繼續陪笑,“松梧兄,我還是很好奇,您為什麽要放走那隻蠱蟲啊?沅芷他們沒和你說那個蠱師是什麽人嗎?”
松梧淡淡一笑,“我已經說了呀?我是個醫生,世代行醫,救死扶傷,懸壺濟世才是我的天職,殺人這種事情……哈哈哈,鄙人真的不行。”
“嘶——”我一陣頭疼,都有點著急了,“松梧兄!沅芷他們沒和你說,那個蠱師在助紂為虐,他幫著毒販製毒販毒啊!毒品這種東西,多少家庭因為他支離破碎!又有多少人,因為毒品走上絕路,這才是真正的殺人啊!”
松梧的臉上,依舊是掛著淡淡的笑意,“千百個家庭也好,走上絕路也罷,在我眼裡,人都是一樣的,救一個人和救千萬個人也都是一樣的,行醫之人,當懸壺濟世,慈悲心腸。”
“…………”
我被這個松梧氣的無語了,難怪我覺得他像是個白面書生,我現在都覺得,說他是白面書生都是給他面子了,這種人……完全是個書呆子啊!
殺一人,而救千萬人,這個買賣是個正常人都會算啊!
而且他要殺的人,那是個毒販,是個正在殘害華夏同胞的大毒梟啊!
我無語了,可面對這麽一個高人,我也不好發作,只能深吸一口氣,好聲好氣的賠笑著,“松先生,你不肯殺人,那我也不強求了,不過您能不能提點一下小弟,下次我遇到那個蠱師的時候……不對,應該說,我下次碰到蠱蟲的時候,我應該怎麽做,才能保證自身安全。”
“哈哈哈。”
我話一出口,松梧忽然爽朗一笑,笑的我心裡直發毛。
我心說這人啥毛病啊?剛才說得好好的,怎麽說笑就笑起來了,而且笑的莫名其妙啊!
“松梧兄,你這是……”
“哈哈哈,你我二人本不該見面的,今日突然造訪,其實我也正是為了你的事情而來。”
“額,我的事情?”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松梧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的病,張爺劇毒纏身,恐時日無多,鄙人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此事。”
松梧對保姆招了招手,示意保姆把自己的羽絨服拿來。
不多時,松梧就在自己的衣服裡面,掏出一個小竹筒放到我面前,“張爺,這是我親自為您調配的丹藥,每日早起一顆,連吃七天,便可延長半年壽命。”
我盯著茶幾上的竹筒,心裡一個勁兒的犯嘀咕,心說這人到底是什麽來路啊?
怎麽就我不是他,他卻認識我了?不但如此,他還知道我身上有劇毒,還能為我調製丹藥?
這……這完全是莫名其妙,稀裡糊塗啊!
“您……”
“不用多問,張爺,你想問什麽,鄙人心裡清楚。”我剛一開口,松梧就搶先說道:“你我之間的關系,現在還不能說,機緣未到,過完了這個年,到時你所有的疑問,就會全部都會解開。”
“所有的疑問?”
“對,鬼市、陰陽齋、還有令師的安排等等疑問,只要過完了這個年,都會迎刃而解,若是張爺還不明白,鄙人會親自來為你解答。”
松梧頓了頓,看向桌子上的竹筒,“至於解藥的事情……不是鄙人小氣,不直接把解藥給你……”
“你有解藥?!”我精神一震,他竟然有解藥?!
我瞪大了眼睛,松梧卻淡然一笑,“有,早在二十年前,張爺您開始服毒的時候,解藥就已經製作出來了,只是令師有所交代,具體什麽時候給你解藥,還是要看張爺您的表現了。”
“什、什麽意思?!”我徹底凌亂了,“我師傅交代你,什麽時候給我解藥,還要看我的還表現?”
“嗯,不錯。”
松梧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然而,我卻徹底愣住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就算是再傻,也該聽明白了,二十年前給我下毒的,並讓我服毒二十年的人,正是我師傅?!
我的天啊,我崩潰了,我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之前不是沒懷疑過師傅,可我當時也僅僅只是懷疑了那麽一下下,甚至都沒仔細往下思考過。
因為我太相信師傅了,老頭子雖然對我眼裡了一點,刻薄了一點,但說到底他是我師傅啊!是把我撫養成大的親人,更是將我培育成才的親人!
我嘴上雖然不說,可我心裡早已把他當成了一家人,所以我相信,師傅不會對我下毒。
然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顛覆了我的世界,對我下毒的人,竟然真的是我師傅?!
最重要的是,我師傅給我下了毒之後,還讓人給我配置解藥,甚至是還要以解藥來威脅我?
“師傅他到底、到底想讓我做什麽,怎麽表現?”我愣了許久,最終還是顫抖著嘴唇,問了出來。
可松梧卻淡淡一笑,“張爺不用問這麽多了,年後你自然會知道,解藥我也給你留下了,鄙人就先告辭了。”
說話間,松梧穿好了衣服,起身就要走,可就在這時,“刷刷”兩聲,三癩子和光頭齊刷刷的站了起來,一前一後,擋住了松梧的去路!
三癩子叼著煙袋鍋,反握軍刺,臉上殺氣騰騰,光頭則是叼著一根煙,滿臉痞色的擋在前面。
“松爺,您對我們有恩,按照我們先生的規矩,您應該是座上賓,好煙好茶伺候著,可是吧……嘖,張爺也是我們朋友,為了朋友,我光頭得兩肋插刀……”
“哪來的那麽多廢話?!”三癩子陰沉著臉,打斷了光頭,“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來都來了,不留下解藥,誰都別想出這道門!”
光頭彈了彈煙灰,痞氣一笑,“松爺,聽到了嗎?我們這個三爺可不好說話,您自己把東西交出來,咱們日後相見了,還是朋友,若是有事求到我們靈扎頭上了,拚了命咱也得幫您這個忙,可要是不給面子……呵呵!”
光頭冷笑一聲,臉上的痞氣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則是讓人膽寒的殺氣!
與此同時,一坐在沙發上沒說話的沅芷,也輕點了一下茶碗,沾了點茶水後往空中屈指一彈,隨即,兩條水龍咆哮著,盤旋在眾人頭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