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胖子背著我爺爺的屍體和瘦猴的頭顱，我們計劃是原路返回，在臨走之前，我們把還有一口氣的人全部送回到了密室之中。

  雖然知道他們肯定不可能等到我們下一次進來了，但是我們還是留下了一些水和食物。如果他們身上會發生奇跡，最後能幸存下來，那我們留下的就是一線希望。

  說真的，做這種選擇很難，我心中也很難受。但是我告訴自己，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神，所以我只能做到這麽多了。

  還是從燒出來的那個洞口下去，來到了之前走過的那一層。

  我問陳胖子，還要不要繼續往上走。

  陳胖子說：“狗日的，我們的目的就是進來找你爺爺的屍體，現在也救了你三叔，還不快溜？上面就算有無數個漂亮的大妹子跳舞，我也絕對不上去了！”

  張家這座陵墓古樓上面還有很多層，每一層應該還有各種各樣的奇怪情況，但是此時我也少有地恐懼感壓下了我所有的好奇心。

  我們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很快我們就到達了底樓。

  我已經滿頭大汗了，雙腳都在不自覺地抖動。平時這種粗活兒都是陳胖子來，現在我感覺自己簡直快要猝死了，沒想到背一個人竟然能這麽累。

  陳胖子背著其他東西也是累得夠嗆。他停下點煙，道：“先等等，咱們不能從原路回去，那東西肯定在那裡等著我們呢。就算不等著我們，那流沙層也他媽太難走了。那麽多奇怪的蟲子，我們下去肯定會倒霉的。咱們得找到三叔進來的路線！”

  之前那個銅門是封閉著的，三叔他們一定不是從我們來時的路進來的。

  我心說怎麽找啊，這家夥現在深度昏迷著呢！
  陳胖子突然說道：“看地上！”

  我低頭一看，發現地上全是凌亂的腳印。我用迷惑的眼神投向他。他道：“你和我在一起，我覺得你慢慢就變笨了，你看門口到這裡。”

  我按陳胖子說的看去，就意識到他在說什麽了，門口進來，只有兩道清晰的腳印，一看就知道是我和他的。

  “你三叔他們好像不是從門口進來的。”陳胖子道，”你看，這裡的腳印非常凌亂，現在我們可以根據你三叔鞋底的花紋，找出他們是從哪兒進來的。”

  我低頭看我們腳下無數的腳印，就明白陳胖子的方法是可行的。

  我們一路按照他的方法倒退著尋找，很快就來到了幾根柱子的中間。我們發現，三叔的腳印，竟然是來自於一根柱子。

  “難道是從柱子裡走出來的人？”我摸著下巴表示疑惑，陳胖子一下把臉貼了上去，仔細看這柱子的細節。

  這根柱子上，雕滿了貔貅樣式的花紋，這在古墓裡真的相當少見。我很確定這花紋是貔貅，但是在這些貔貅身上，我發現有一些麒麟的鱗片。我覺得這可能是一種新式的混合神獸，要麽就是建造者弄錯了，不過雕刻得這麽認真，感覺上錯誤的可能性不大。

  陳胖子摸著那些貔貅的屁股，忽然就放手，轉身到了另外一根柱子上去摸。來回摸了好幾十遍，就對我道：“溫度不一樣！這兩根柱子的材料不一樣，這一根柱子好像包著什麽金屬，但是特意做上了和另外一根完全一樣的漆工。”

  “這麽說，這裡面有機關？”我道。

  “那還用說，摸三叔的腳印是從這裡出來的，這裡肯定有機關。這個地方可能才是進出這個古樓的正規秘密通道。”陳胖子道，”你且讓我好好地按動一些。其中有一個，肯定有蹊蹺。”說著陳胖子就要脫外衣上去好好研究。

  我急忙去阻止：“這裡的粉塵只要一沾到汗，你渾身上下就會瘙癢無比，那滋味比死還難受。並且你一撓，一塊皮就跟著下來了，而且你亂摸這些貔貅的屁股，保不準會觸動什麽機關。”

  陳胖子聽我這麽一說，只能裹著衣服。不過他對於機關倒是不在乎，躡手躡腳地上去，說道：“一路過來都沒有什麽特別致命的機關，我覺得不用擔心這個，小心點就是了，胖爺我怎麽說也是經驗十分豐富的。”

  說著陳胖子把貔貅上的細節一個一個地研究了一遍，仔細得簡直有些猥瑣了，但是怎麽研究都覺得這些貔貅都是死的，無法按動。

  就在我們納悶的時候，我背上的悶油瓶忽然動了動。我看到他的手伸了出來。

  我回頭看他。他極度虛弱，還是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陳胖子也回頭看他，輕聲問道：“三哥，你想乾嗎？”

  “我來。”背上的三叔輕聲說道。

  我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往前走了幾步，他的手指貼上了冰冷的柱子，然後用手指在所有的花紋上輕輕地滑動。

  我背著他，安靜地繞著柱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任何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在我們繞到第二十圈的時候，就聽三叔說道：“第一行第十三個，第二行第六個和第三行第七個。對每個都輕輕地各敲一下。記住順序。”說完他的手立即垂了下去。

  陳胖子立即照辦。弄完之後，忽然就看到這幾根柱子開始緩慢地轉動。轉著轉著，在中間一根柱子上就有一道大概只能讓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出現了。縫隙裡面就是一條通道，一路往下，直通地底。

  在這根柱子的內壁上，有攀爬的腳釘。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陳胖子說道。

  我們兩個放下手裡的裝備，我把三叔先過到陳胖子身上，側身小心翼翼地下去，再接住三叔。下到底部，用打火機一照，不由得驚訝了，我們竟然看到了一個由石頭壘成的房間，而且看四周的情況，這應該是一個地宮。

  “這裡也是張家陵墓的一部分嗎？”陳胖子問道。我點頭——按照之前的慣例，這個古樓的地宮之中，應該是張家老祖先的墓。恐怕，這個地方葬的人，都是年代相當相當久遠的老前輩了。

  “怎麽辦？”

  “你三叔就是從這裡出來的，顯然進出口就在這裡！三哥，你倒是好人做到底，再GPS一下。”陳胖子對悶油瓶道。

  三叔在我的背上毫無反應，看來他又昏睡過去了。陳胖子看了看只能搖頭，對我道：“沒電了。”

  “走吧，我們小心一點。既然出路在這裡，我們總能找得到。”我道：“遇山開路，遇水搭橋，我們走一步是一步。我把三叔放下，咱們先四處看看。”

  這裡沒有粉塵，是可以好好休息的。我看陳胖子也喘得相當厲害，就讓他也把所有的東西先放下。

  我真的是從來沒有這樣疲倦過。三叔從我肩膀上下來，我立馬感到頭暈目眩，我揉了揉肩膀，就跟著陳胖子四處去査看了。

  我們看後發現，前方唯一的出路是一道石門。石門緊閉著，但是能從門底下看到在近段時間被打開過的痕跡。

  “這東西他丫的是墓門嗎？”陳胖子道，他摸了摸之後倒吸一口涼氣，”真的是墓門啊！”

  “看樣子，這可能是張家古樓的原始形態。最老的張家群葬墓，可能不是樓狀，而是一個普通的古墓。後來修了上面的木結構的古樓後，這裡被後代保留了下來，作為古樓最底下的地宮。張家的老前輩可全在這裡呢！”

  “我靠，那咱們進去，豈不是等於倒鬥？”

  “怎麽，你害怕？”我問道。

  “不是，我是興奮。”陳胖子道，”你想咱哥兒幾個，多久沒進真鬥了？如果咱們真是來倒一鬥，那是故地重遊，雖然不是實際性質的，但是在情景上，我們可以好好過過癮啊！”

  我心說陳胖子真是什麽都有得說，便對他道：“那行吧，’摸金校尉’，您先請，快點兒找條路咱們先出去。我下次再找幾個真鬥讓您過過癮。”

  “別，我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經過這一次，我是真的有點慫了。我決定回去就改行賣大白菜。”

  之前的古樓，其實不是正規意義上的墓穴，但是進入這裡，感覺就不同了。這是張家先人的墓穴，怎麽說也是比我們厲害很多的老前輩的墓穴，打擾是大不敬的。我們在墓門前磕頭叩首。然後我讓陳胖子拿香煙出來，一切還是得按照規矩來。

  按以前北派的規矩，進古墓都得點香祭拜，說明自己是個窮光蛋，老娘生重病，老婆被強搶，必須得靠這筆橫財才能活下去，以求得到墓主的原諒。

  陳胖子說得當然更加振振有詞，說什麽你們張家的後人不靠譜啊，GPS沒電了，迷路了找不到路啊等這些有的沒的的話。

  我的手表丟了，沒法看現在的時間，只知道我們在裡面待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再不出去，上頭的機關可能就真的會啟動了，便催他快些完事。

  陳胖子道：“念完咱們就把’香’抽了。這裡三叔來過一遍了，想必老祖宗不會介意的。”

  我道：“介意不介意，你等下就知道了。煙我可以抽，你絕對不能碰了。”

  陳胖子下來之後，咳嗽明顯少了，我也稍微放松了下來。陳胖子說得沒錯，可能他的血咳光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