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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異聞錄》第188章 一曲肝腸斷待審
  譚小談笑眯眯地看著楊瀚,問道:“你在祖地,還當過郎中呐?”

  楊瀚矜持地點點頭。

  譚小談道:“不過,你要的東西……”

  譚小談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一轉,黠笑道:“好像可以做火藥誒!”

  楊瀚的表情頓時僵住,瞪著譚小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蔡小菜慢慢跪坐下來,她已換了一身白色的常服,嫻雅的仿佛一朵午夜的曇花,微笑地對楊瀚道:“好教殿下知道,幾十年前,也有人從祖地過來呢。”

  幾十年前,火藥已經發明了,所以蔡小菜的言外之意……

  楊瀚面不改色:“咳!我……真是一個郎中!”

  譚小談掩口輕笑:“殿下真是一個有趣的人,人家相信你做過郎中,好了麽?”

  祖地,西湖畔,做過郎中的許宣呆呆地坐在湖邊,手裡提著一壺酒,形容十分憔悴。

  他以許宣身份時,並不曾暴露過罪證給官府,而錢小寶雖然知道他的底細,可惜也是不能把真相說出來的,如今朝廷正在滿天下的尋找那不死奇人,如果他出頭,恐怕會引火燒身。

  因此,許宣只是編了個暫時離開的理由,便以原本的身份,重新回到了這裡。只是在他身邊,再也沒有了那個白裳如雪、笑靨如花的女人,更沒有人陪著他一同經營藥鋪,夫唱婦隨。

  他現在,已經變回了一個凡人,曾經的一切傳奇經歷,此刻想來,已經如同一夢,一個荒誕無比的夢。

  每天,他都酩酊大醉,喝得久了,真真假假,幻幻實實,他已分不清楚。就連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都已變得支離破碎,似乎……已經記不清了。

  同在湖畔,小亭中燈火如晝,有幾位少年書生正在飲酒談笑,意氣風發。

  秋闈已畢,他們都是正在等著發榜的少年,寒窗苦讀,如今終得放松,且不管能否入榜,自然先要恣意風流一番。

  所以,有醇酒,有美人,幾個身段窈窕、姿容秀麗的歌女正陪在他們身邊,殷勤勸酒。

  有人發現了許宣,於是走到亭外,揚聲大笑:“哈哈,這位兄台,相逢既是有緣,一人枯坐,何如共飲?”

  許宣回頭看了看,提著酒壺,踉蹌地走進去,幾個少年書生立即給他騰了個位置。

  瞧見許宣興致勃不高,其中一人便勸道:“誒,榜還未放,誰曉得中榜與否,我自料也考得不好,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想那許多作甚。”

  許宣淡淡一笑,道:“我不是舉子。“

  一位姑娘訝然道:“那足下是……“

  許宣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頗有幾分與白素神似,溫柔中透著嫵媚。姑娘被他一看,卻是心弦一跳,那是怎樣的眼神啊,深沉、痛苦、追悔、迷惘,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許宣落寞地笑了笑,輕輕地道:“我……我是一個說書人!“

  一個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的書生笑道:“好啊,你有故事,那便說來,若是故事好聽,某這廂有賞!“

  說著,一錠銀子嗵地一聲已拋在桌上。

  許宣笑了笑,道:“好!“

  許宣把頭轉向幽暗的湖面,沉默了片刻,幽幽地道:“傳說,青城山上,有一條修行千年的白蛇,還有一條修行五百年的青蛇,她們隨黎山老母修煉得道,法術高強,卻一直無法飛升成仙。“

  西湖畔,夜色深重。

  小亭中,人都靜下來,聽著一個有些滄桑的聲音講故事:”後來,觀音菩薩點化她們,說那白蛇塵緣未了,於是,她化為一個美麗白衣女子,和化為青衣妹子的小青,一起來到了這西湖、斷橋邊……“

  眾人都隨著許宣的目光望出去,故事的主人公居然就在西湖,眾人的代入感一下子更強了幾分,小亭之中,除了許宣的聲音,唯有輕輕的呼吸起伏。

  ……

  三山洲,六曲樓。

  三山洲有兩面易於停泊船隻,這兩處易於停泊船隻處,當然都掌握在三山遺老世家手中,那就是財路。

  但還有一處,海上暗瞧密布,漩渦處處,但是偏有人摸清了其中的水路,於是就有了一條秘密的水道。

  三山世界,現在有三大帝國。一曰瀛州帝國,瀛皇是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但是在兩百年前,權勢就漸漸落到幕府大將軍手中,如今的幕府大將軍,就是上將軍唐傲。

  二曰蓬萊帝國。蓬萊帝國不設皇帝,最高的領袖稱為執政官,同時又設有元老院,由執政官和元老院分別掌管執法權和立法權。

  三曰方壺帝國,方壺帝國實際上只是一個由大大小小的公國組成的帝國,由一些國王和公爵分掌著不同的領地,如果說皇帝,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皇帝:教皇!
  教皇是這些公國共同信仰的一個宗教的領袖,本來教會與世俗政權是並列的政治力量,五百年前,教會是依附於世俗政權的,但是後來教會的力量不斷壯大,世俗的君主現在已經輕易不敢冒犯教會。

  這樣的三個帝國,執行著完全不同的制度,可他們都有各自不同的法律,有法律就有犯法的人,而想逃脫法律的製裁怎麽辦?逃到三山洲是最好的手段。

  六曲樓就是三山洲的法外之地。只要你有本事成功地逃到這裡,你就可以安然無恙了。不過,並不是每一個罪犯,六曲樓都會慷慨地接收。

  你必須要有用,要麽你有數不盡的財富,要麽你有令人看重的本領,六曲樓才會庇護你,你在這裡才能生存。集中了這麽多的奇人異士,六曲樓自然也就成了一個不容任何人小窺的所在。

  於是,這個庇護所漸漸有了更多的生意,其中最大的生意當然是殺人,六曲樓擁有這世上最專業、最高明的刺客。但是投靠到它門下的奇人異士實在太多,所以六曲樓現在究竟都有些什麽生財之道,沒有人知道。

  三大帝國對六曲樓鞭長莫及,而三山洲上,即便是力量最為龐大的徐家,對於六曲樓的存在一樣裝聾作啞。所以它就杵在那兒,成了一個所有人避而不談的禁忌。

  唐詩潛出徐家城堡,奔赴的就是六曲樓。很顯然,她是清楚六曲樓的所在的。

  六曲樓。

  一曲肝腸斷,輕羽此去莫留連,更有南國花正好,莫向白蘋洲上獨歎秋水寒。

  二曲肝腸斷,深院梨花相謝早,五馬羅堂久徘徊,油壁桐車載君去,去時盈盈紅淚滿紅綃。

  三曲肝腸斷,落花為雨儂為愁,秋千架上看笑靨,而今都隨海棠瘦,唯自弄笛別院憶蘭舟。

  四曲肝腸斷,琵琶不語琴絕弦,鸚鵡架前說心事,垂畫雙立秉燭觀,但得青鳥傳信與香媛。

  五曲肝腸斷,往事何堪憶從頭,剪花笑談燈影瘦,而今紅螺漸蒙愁,明月華衫霓裳能記否?
  六曲肝腸斷,欲傾心事無所藉,還自南園撫霜枝,雲台黛色蒼煙裡,問君此去還謀定佳期?
  六曲樓便以六段《箏峰》,分設六位樓主。

  一樓莫流連,二樓滿紅綃,三樓憶蘭舟,四樓青鳥,五樓紅螺,六樓撫霜枝……

  都是很雅致的名字,但是這六位樓主的名字,縱是六曲樓裡殺人不眨眼的大凶大惡之人,輕易也不願意提及他們。

  而唐詩進入六曲樓後,面對頭扎青巾、腰系圍裙,年紀看起來似有一百歲的白胡子店小二,卻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哪一層樓,我也不想上。“

  快一百歲的白胡子店小二什麽樣奇怪的人、什麽樣奇怪的要求沒有見過?所以他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仍然笑眯眯地問道:“為什麽呢?“

  唐詩道:“因為他們做不了主!“

  白胡子店小二的眼角微微地眯了一下,問道:“那麽姑娘想要做什麽事呢?“

  唐詩道:“我是唐詩!”

  白胡子店小二臉上的笑容終於不見了。瀛洲帝國上將軍唐傲的女兒唐詩?只能是她!其他任何一個叫唐詩的人,都一文不值,只有唐傲家的唐詩,才是唐詩。

  唐傲的女兒居然出現在這裡,她要幹什麽?
  毫無疑問,僅僅是她出現在這裡的這個消息,就可以令人產生無數種解讀,甚而對唐傲大將軍產生極不利的影響,據說木下親王早就對唐大將軍心生忌憚了。

  可是,唐大小姐居然寧肯說出自己的名字,也不肯說出她究竟想做什麽事。那麽她要談的生意,一定比她亮出身份,還要重要的多,這的確不是六位樓主中的任何一位所能做主的。

  所以白胡子店小二立即肅然道:“唐姑娘來得巧,我家六曲主人今日恰好在!”

  白胡子店小二拍了拍手,沉聲道:“來人,引這位姑娘赴黃泉路,見孟婆!”

  偌大一個客廳,裡邊本來只有這麽一個白胡子老頭,可是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又冒出一個白胡子老頭兒,向唐詩肅了肅手,便引著她向後廳走去。

  唐詩剛剛離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又有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這年輕人胡子拉碴,頭髮蓬亂,身上一件袍子也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了,袍子本是青色,但下擺全是白漬,那是在海水中浸泡過多次,一直不曾清洗所產生的鹽漬。

  白胡子店小二迎上去,馬上就嗅到一股子海腥氣和汗臭氣。白胡子店小二皺了皺眉,微微地往上風頭站了站,依然保持著可掬的笑容:“這位小哥兒,你要上哪層樓?”

  狼狽不堪的年輕人好像力氣早用光了,隨時都能倒下,他有氣無力地回答:“哪一層樓,我也不想上。“

  快一百歲的白胡子店小二笑容馬上僵住了,近百年來,倒也不是沒有過想見六曲主人的重大逃犯,可在白胡子店小二的記憶中,這樣的事一共也只有過兩次而已,難道今天一晚就要出現兩次?
  白胡子店小二情不自禁地問道:“為什麽?“

  狼狽不堪的年輕人長歎一聲道:“因為他們做不了主!“

  白胡子店小二深深地吸了口氣,肅然起敬地道:“請問公子高姓大名。“

  狼狽不堪的年輕人道:“我叫宋詞!“

  白胡子店小二的神情一下子呆住了,整個人仿佛一尊雕刻的木塑,一動不動。

  狼狽不堪的年輕人輕輕咳嗽一聲,試探地問道:“小二哥聽說過我的名字?”

  白胡子店小二輕輕搖了搖頭:“從來沒聽說過。”

  年輕人苦笑道:“我只是個一文不名的倒霉蛋兒,你當然沒聽說過。我想見六曲主人,是因為……”

  年輕人湊近快一百歲的店小二耳邊,輕輕說了兩句話,這兩句話一說出來,白胡子店小二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他慢慢地退了兩步,用力拍了三巴掌,沉聲道:“來人,再開黃泉路,引這位小哥兒去見孟婆!”

  大廳中鬼魅般地又出現一個店小二,這回卻不是白胡子老頭兒,反而是個看起來俏皮可愛的小姑娘,店小二裝束的小姑娘向年輕人擺了擺手,就蹦蹦跳跳地向後廳走去。

  年輕人立即拖著疲憊的身子跟在了小姑娘店小二的後面。

  白胡子老頭兒站在空蕩蕩的大廳裡,望著廳外深深的夜色,長長地歎了口氣:“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板凳爬上牆,燈草砸破了鍋,這天下,怕是要亂了……”

  祖地,西湖畔。

  許宣的故事已經講到了尾聲,他帶著憧憬的神情,悠悠地道:“二十年後,許瀚文中了狀元,到塔前祭母,寶塔受不得文曲星一拜,當即倒下,從此,一家團聚了……”

  許宣說著,恍惚中好像這個結局才是他真正的未來,嬌妻愛子,一團美滿,可是……,許宣鼻子一酸,兩行熱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小亭中,男男女女都聽得呆了。他們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紀,對於情情愛愛的東西,本就沒有抵抗力。

  許久,其中一人從對故事的回味中醒過神兒來,卻見那說書人已經走出小亭,獨自一人,蹣跚遠去。那錠銀子還拋在桌上,他並沒有拿走。

  書生急忙追到小亭外,揚聲問道:“請問足下,尊姓大名啊?”

  遠遠的,踽踽而行的身影揚了揚手,一道滄桑的聲音遠遠傳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呢……”那身影,漸漸地沒入夜色,再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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