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呀,為何要如此對待我大遼!”
“三十五萬士兵如今能站起來的已經不足二十萬!”
“這才半月時間便已是如此一片火海,生靈塗炭啊。”
蕭奉先眼神悲愴,想想這幾天來在大定府戰場上所經歷的事情,終於是無比沉重的開口說道。
“蕭大人,我們的計劃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現在大定府城樓上還有戰場上躺著的,可是足足我大遼十五萬人的屍體呀!”
“我大遼要耗費多大的精力?要有多少百姓家的兒郎?躺在這裡才讓我們完成了這個計劃!”
“這十五萬人已經讓我們的撤退,有了足夠的條件!”
“撤兵吧,真的已經夠了。”
耶律光此時眼神之中布滿了血絲,手掌緊握著手裡面的戰報將其握住了一團,身子不斷的顫抖著,
緩緩的看向蕭奉先,悲愴的開口說道。
縱然是在戰爭的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是今天這個結果,但是這些天在大定府戰場上所經歷的這一切切,仿佛還在他的眼前回放。
最終的結果早已注定,其中的過程卻是百轉千回。
任何經歷過這些事情的人,都不可能在談笑風生之中做出決定,也絕不會再想再經歷一遍這些殘酷的事情。
“不!”
“躺在大定府之內的不是十五萬我大遼的壯士!”
“而是一位遼國重臣,還有二十萬遼國英烈!”
“耶律大人,戰爭的一開始我就已經給你說過,今後遼國的擔子恐怕是需要你一個人來擔了。”
“帶著沒有受傷的士兵們走吧,不要回頭。”
“今後我遼國複興重新崛起的所有擔子,壓在你的肩上,著實是不輕啊。”
“辛苦你了。”
蕭奉先目光有些呆滯的緩緩轉過頭,耶律光悲愴的樣子映在他的瞳孔之中,似乎是將其激活的一般。
他竟然沒有什麽反應,過了良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才終於是慘笑了幾聲,雙手拍在耶律光的肩膀之上,沉重的開口說道。
“一位遼國重臣,還有二十萬我遼國精銳的屍體。”
“蕭大人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說什麽讓我一個人挑起咱們大遼複興的希望,你是被嚇糊塗了還是怎麽著?”
“要撂挑子也不是現在撂啊,你好歹是和我回去之後再撂挑子呀。”
“這個計劃當初商定的時候,你就是主要的參與者,現在到了快結束的時候反而想要撂挑子不乾,我可不答應!”
耶律光聽到了蕭鳳仙所說的話,頓時就是一愣。
還有二十余萬國英烈的屍體留在大定府,以及讓他一個人挑起遼國複興的希望。
這些話的意思她又怎麽會不明白,儼然便是蕭奉先打算親自率領著五萬多的傷兵留在大定府內城,為他們撤退斷後。
二十萬遼國士兵還有肖奉先戰死在大定府,對於遼國的撤退來說,這個理由已經非常的充分了,金國也很樂意看到這樣的情況,斷然不會對他們進行過多的追擊。
這樣的情況,看起來似乎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但是耶律光和蕭奉先在一起共事這麽久,相互之間已經形成了一定的默契。
無論如何在這個即將結束的時候,也不能讓自己的這個老戰友永遠的躺在冰冷的城牆之上,或許連一個全屍都找不到。
於是他也就揣著明白裝糊塗拉著蕭奉先的衣袍,死死不肯松手。
“哈哈哈。我自橫刀向天笑,卻留肝膽兩昆侖。”
“古今戰事哪有兩全其美的辦法?那麽多大遼的壯士都英勇犧牲了,我蕭奉先一介書生,今日能夠只見在此和他們共赴國難,也不枉來這人世間走一遭。”
“耶律的大人,其實我們都很明白。事已到此,不必再多言了。”
“時間很緊,擔子很重,他日我們黃泉相見,一定要帶來一個不負今日所托的消息!”
“去吧。”
蕭奉先緩緩走到城牆邊上望著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城池,眼神之中盡是一幕幕遼國士兵與金兵交戰的慘烈場景。
那日烽火連天,硝煙彌漫的場景,在他腦海之中經久不忘。
對這個一手制定了遼國所有計劃的老臣來說,或許葬身在自己的計劃之中,對他才是最好的歸宿。
而且他和耶律光心中也非常明白,遼國士兵已經為了這次大戰,還有這次從容的撤退做出了最大的犧牲。
而士兵們對於自己兩人的計劃卻是一無所知,只是憑著對於遼國的忠誠義無反顧的戰鬥。
如果此時單單留下了五萬受傷的遼國士兵,那麽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寒了心,一隻沒有靈魂的軍隊,即便是撤出了大政府,對於遼國而言也將是災難性的,戰鬥力再也無法凝聚。
或許那才是帝國真正的終點。
但是如果有一位遼國重臣和他們一同留了下來,那麽傷兵的留下來,便不再是舍棄,而是犧牲還有奉獻!
“蕭大人,雖然這些話現在說起來可能有點肉麻,若是換在平時任何一個時候,我都不會說出來,但是今天我卻不得不說了。”
“咱們兩個在朝堂上鬥了這麽多年,一直是我處於下風,所以我才會自告奮勇的去和西夏還有梁山打交道。”
“為的就是能夠在朝堂之上多一些和你對抗的籌碼,我承認論及陰謀還有戰略規劃,還是你這個老滑頭肚子裡面的壞水多。”
“遼國不能沒有你,要留下來那就讓我留下來好了!”
“我耶律光是遼國皇室,為遼國死理所當然。”
耶律光聽到了蕭奉先所說的話,神色一頓沒有再說話,而是松開了拽著他衣衫的手,
同樣是目光悠悠的看向眼前的這座城市,這座他們並肩戰鬥死裡逃生的城市,這座讓無數遼國人永遠倒在這裡的城市。
良久之後。耶律光才咳嗽了幾聲,從臉上勉強的擠出了幾分笑容,
一字一句的對著蕭奉先開口說道,隨著他的話音不斷的響起,
臉上的笑容或是自嘲,或是無奈,或是慷慨,或是得意。
大廈將傾則必然需要有人出來力挽狂瀾,他們兩個之中,今天是一定要有一個人伴隨著五萬傷兵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