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時報創辦成功之後,陳初六給他加了很多“護持”,一時雖有人在私底下指責,可卻還沒有人敢在面上說汴京時報的不是。
四為詩社的人,可以將排版審文的工作接下來,陳初六就只需要負責最後的審核。陳初六手頭的事情,輕松了一大半,研製火槍也已經進入了十分順利的階段。
藥末,陳初六根據京畿火器營的配比,以及一硝二磺三木炭的原理,研製出了燃燒迅速,衝擊猛烈的藥末。
只是,這種藥末有點危險,只需火星,便能點燃。陳初六將這些藥末在房子的四個角都放一小包,這才放心下來。
“嘟嘟嘟……”
有人敲門,陳初六警惕地問道:“誰啊?”
陳長水的聲音傳了過來:“少爺,來了貴客……”
“貴客?”
“貴得不得了的貴客!”陳長水抑製不住激動:“少爺,趙官家上門來了,吵著要見你!”
陳初六一怔,打開門看了看四周,又將大門上好鎖,邊走邊埋汰道:“怎麽這個時候上門來找我,煩死這個小王八蛋了!”
“哈哈!好大的膽子!”
從轉角處,趙禎突然跳了出來,指著陳初六一副不解釋清楚就打你的模樣,詰問道:“知應,你剛才說朕壞話,你說朕是小王八蛋?”
“臥槽!”陳初六嚇得退了一步,腦袋一片空白,當面罵天子,真特麽刺激。
“怎麽?還不知罪?”
“這……”陳初六忽然急中生智,心生一計,解釋道:“方才陛下聽差了,臣說的是小王、八蛋,不是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這作何解釋?”
“小,是陛下少年,王,是王者之道。陛下於衝齡繼承大統,至今大宋已是休明盛世,此乃陛下王道大行於世也!小王二字,便是臣從心裡佩服陛下年少英武。”
趙禎微微頷首,等著下面二字的解釋,只見陳初六不假思索,繼續道:“八,是八方四海。蛋,卵也!天地之始,即為一卵,由盤古劈開。始又有本源的意思,誰為天下之本?陛下也!”
“小王、八蛋,便是陛下頂天立地,行王道於八方四海,為天下萬民所敬仰!小王、八蛋,是尊稱,唯有陛下能用的尊稱。”
陳長水聽了,嘴巴凝結成了一個“哦”字,心說不愧是少爺啊,這口才,顛倒黑白,這臉皮,難倒南翔!
趙禎聽了這解釋,雖知道有些牽扯,但也是釋然道:“這尊稱,朕寧願不用。知應,這次朕突然上門,確實做了惡客,朕過來,是想跟你談點心事。”
“嘿嘿,陛下到臣家裡來,臣這裡蓬蓽生輝呢!”陳初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上次陛下坐過的椅子,臣拿去賣了一千貫。”
趙禎嘴裡抽了抽:“知應,難怪你宅子換了一套這麽大的,看來這其中,還有朕的功勞。”
“豈敢豈敢,臣之所有,全仰陛下所賜!”陳初六繼續拍著龍屁。
趙禎雖然聽得舒心暢意,但也未忘了來此的目的,對陳長水揮了揮手:“去,給你家少爺端盆熱水來洗腳擦手。”
陳長水一愣,這是天子之命啊,他結結巴巴:“小人,微臣,草民……”
“直接去吧。”陳初六開口吩咐,陳長水才算理清楚了,轉頭走了。
見他走遠了,趙禎終於掩蓋不住臉上的欣喜:“知應,張美人有孕了,張美人肚子裡,有了朕的皇嗣!”
“呼……”陳初六也是欣慰起來,徒弟終於帶出來了,問道:“時日多久了?”
“恐有三月之久。”
“哦?那和盼兒、巧兒二人的孕期相差不遠。”陳初六又道:“陛下,女子有孕之後,不可再行此事,陛下血氣方剛,更是要憐惜張美人腹中孩子,切勿莽撞。”
“朕聽翰林醫士也說了的,會注意的,可朕豈有心思在別人身上,這幾日都留在張美人宮裡。”
“其實,若是想,也可以不傷到孩子的……”
“知應,快教給我!”
陳初六搖搖頭,看著趙禎有些鄙視的意思。后宮佳麗三千,卻不肯大殺四方,偏要將就著來用。陳初六隻好跟他說了一陣,什麽螓首,什麽籠根,勸他雨露均沾。
趙禎仔細聽著,可比經筵上要專注多了。陳長水端來了熱水,他才意猶未盡的把耳朵收起來了,這房中之術的傳授,是他和陳初六之間的秘密。
陳初六把黑乎乎的臉和手擦了擦,趙禎覺得奇怪:“知應,你在做什麽,怎麽弄得如此狼狽?”
“臣在習武,強身健體。”陳初六隨意說了一句,又問道:“陛下,可還有什麽事?”
“哦,朕都忘了,正事還沒說呢。”趙禎笑著道:“知應創辦的汴京時報,朕看過了,朕以為此報,真是不錯,雖然皇娘說上面笑林廣記,有些葷俗。”
陳初六啞然失笑:“未曾想區區片紙,竟然能到大內,汴京時報之幸事!”
趙禎默然,隨後抬頭道:“知應,朕與王先生的對話,也刊登上去了。剛才來的路上,朕聽到了許多百姓在誇讚簡化政令的便利,朕這才知道了,什麽叫做金口玉言。不是朕的一句話,多麽威嚴,而是朕的一句話,都關系到萬千百姓的生死禍福,這才是金口玉言!”
這下換陳初六默然不語了,到這個時候,他本該按照劇本,擦著眼淚感慨不已,然後拍一萬個龍屁的,可現在他卻只是深有感觸,說不出話。
趙禎忽然道:“故而,朕,朕還想上一次報!”
“什,什麽?”
“知應,張美人懷了皇嗣的消息,朕不想昭告天下,朕想通過你的報紙,曉諭軍民!”
陳初六摸摸自己的臉,這,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嘛!
獨家頭版頭條,比邸報還要獨家!
“怎麽?知應有困難嗎?”
“沒,沒有!”陳初六笑著道:“臣這就讓他們去削版重做,把陛下的喜事,告訴給汴京臣民。”
“好,知應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趙禎大笑一聲道:“還有一事,朕命你明天去視廷議,朕想借知應的嘴,說一點朕自己的想法。”
“哦?為何要借臣的嘴?”
“嘿嘿嘿,那群臣子,只要朕提出來的,便是請教他們。哼,這次朕不當面說,讓你傳話,那朕的話就是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