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意義上的文人社團出現於唐代,宋代城市經濟的發展使得文人社團飛速發展,社團組織的數量急劇攀升,並同政治相結合,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大景觀。
文人社團成為文人士大夫優遊林下的精神家園,結社與文學發生了密切關系,促進了文學的傳播,而且形成了風格相近的文學流派。比如黃庭堅的江西詩社,後來直接成了江西詩派。
陳初六環顧一周,眼光掃過從歐陽修,到顏子義,到李雲平,到施文重,以及每一位在場的學子。只見他們臉上,都帶著雀躍二字,陳初六點頭道:“那好吧,諸位同窗,我等便結個詩社,以文會友,以詩酒為樂,相互提攜,共同進退! ”
“既然是詩社,當共推一人為社長,另推社副,以為綱目。”
“然也,不過在此之前,余以為當先定社名和社規,不能無的放矢。”
“唔……”李雲平沉吟一下笑道:“我記得知應曾經說過四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不如就以此為我們詩社之綱領,再定社名!”
“好主意,知應這四句話,可謂是志向高遠,我等欽佩仰慕至極!”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歐陽修垂頭思索一番道:“不如就叫四為詩社?”
“好,簡明扼要,逮其意也!”
眾人點頭,便定下了這名字“四為詩社”,詩社之綱領,也就是詩社的大目標,自然就是四為句了。社名既定,眾人都是看向了陳初六。
名字都是用你的“名言”了,那這社長之位,你還跑得了嗎?此外,在場之人,也就只有陳初六的身份最高了,賢良中正嘛。但陳初六此時還是弱弱地問了一句:“大家真的是這個意思?”
“嗯!”
眾人抱拳拱手,尊道:“我等具奉知應為社長,還請知應答應。”
陳初六點點頭,感慨萬千,但並未扭扭捏捏,而是當仁不讓的答應了。帶著眾人,來到河邊,擺好了香案告祭蒼天。分別又定了顏子義、歐陽修為社副,其余人為社員。
今後若有人想入社,需要有人保舉,並且上呈詩賦文章,或有功名在身。入社須由社長和社副同意,入社只要文章,不要社費,將來若有集會講課,都由社中家底殷實之人負擔。集會所耗費的錢財,也不會很多,又不是相約去青樓狎妓。
又定下了社規,在社之人,不可不忠不孝,不可非議聖賢,不可借助詩社的勢力,欺壓別的讀書人,還要定期寫詩文切磋。陳初六又怕這些社員,私底下借助社團影響力,去和官府搞對抗,使得其余人受損,便定下一條死規:“但有一個外人在場,不可言政,私涉刑獄者,自動退社!”
你想抨擊朝廷,可以,但只能關起門來,咱們自己討論。你想為民伸冤,也可以,但不能一個人去,要告訴大家,大家一起去伸冤。如此,固然將大家的自由限制了,但也保護了整個詩社的安全。另外,朝廷官府,真有錯,大家一起去,不是更有效果
總不能千裡迢迢,為你背了黑鍋。陳初六解釋清楚,大家也都認同,四為詩社正式成立,於是,陳初六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圈子。
圈子文化,可謂是源遠流長,是抱團取暖提高一個人實力的方式。比如自古以來,就有的改革派和守舊派,還有主戰派和主和派,這些都是圈子。
圈子文化的好壞,站在第三人稱旁觀視野裡,這當然是不好的了,可這個世上,沒有誰是觀眾,誰都是主演,誰都無法躲避的身在圈子裡面了。陳初六也無力改變這一現狀,也只能是借力打力,借助圈子的力量,先把別的弊端先去除了。
歐陽修,顏子義等人,是陳初六近幾年來,或者說到大宋以來,結交的朋友。別人不知道,但歐陽修,那可是今後的文壇大家。陳初六這個小圈子,也是培養人脈的。
四為詩社的成立,也為臨川,撫州本地的士子提供了一個很好的交遊場所。陳初六等人尋到了一處園子,作為長期遊玩的地方,那個園子也被叫做了四為詩苑。
詩社成立之後,歐陽修、陳初六等人是佳作頻出。他們作的詩文,和流行於世的西昆體不同。西昆體善於歌功頌德,辭藻華麗,用典繁多。但陳初六等人寫的文章,都是性情之所至,一掃西昆體僵化之頹勢。
新的文風,讓人耳目一新,許許多多的文人,開始向往臨川。以臨川為中心,四為詩社的詩句漸漸傳播出去。使得才成立不久的四為詩社,便已經名聲鵲起了。
當然,也有不少被西昆體著折磨到得了斯哥德爾摩綜合征的老儒,跺著腳罵陳初六:“有辱斯文,世風日下,攪亂文壇,離經叛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是老夫行動不便,定要挖了他家的祖墳。”
祖墳?陳初六笑笑,我家沒祖墳。
的確,陳初六從小長到大,也只在過年的時候,拜拜一張空白的牌位,從來沒有去過墳山。家裡人,對於這個空白牌位,三緘其口,似乎十分忌諱,陳初六也沒追問。
這一日,陳初六再一次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才出房門。為什麽說“出房門”,而不是“睡醒”呢?
因為他早醒了,但還在日上三竿嘛,不然你們還以為日上三竿是表示時間的形容詞?
巧兒在外面拿著抹布擦桌子,一雙靈動卻飽含幽怨的眼睛,看著陳初六和盼兒走出來,弱弱問道:“姐,你怎麽,臉紅了啊……你,你嘴裡是什麽……”
“啊?沒什麽沒什麽……”盼兒低著頭,趕緊走了。陳初六見她這個模樣,大笑起來,不容反抗地一把抱過巧兒,嘿嘿一笑道:“小姑娘,再過些日子,就告訴你這個秘密,行不行?啵……”
管你行不行,親一個就好了,果然,巧兒紅著臉點點頭:“巧兒都聽少爺的。”
陳初六也是毅力非凡啊,肉在嘴邊了,還忍著不吃。正在一主二仆沒羞沒臊之際,門外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聖旨到!章津津丞陳守仁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