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一個民宅之中。

  這個民宅並不怎麽起眼，因為是處在長安城的東南方向。

  長安城的東南方向呢，曾經是貧民區，也是李楓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這個時候，這個民宅之中，卻是比以往熱鬧許多。

  熱鬧，也並非許多，也並非是人聲鼎沸，只不過是人多一些而已。

  只不過，今晚參與這個熱鬧的人，身份都不同尋常。

  齊王李佑，目視一圈，一臉的陰森，淡淡問道：“怎麽，難道你們就這麽心甘情願當一個普通老百姓嗎？”

  “哼，廢除分封製，就是要將你我等人的封地廢除。”

  “我等是什麽人，是皇子，是他李楓的兄弟。”

  “李承乾反對他，被殺。”

  “李泰發動政變，亦被殺。”

  “然而，我等兄弟，何人反對他，何人發動政變？”

  “老七，你跟李楓的關系最好，你來說說。”

  老七？

  就是李惲，蔣王李惲。

  李惲的封國，遠不如楚地、吳地、魏地等等。

  再說，蔣王李惲這人，也沒有什麽宏圖大志，隻想做一個逍遙王爺。

  之前，在李楓沒有發跡之前，蔣王李惲和李楓的關系，絕對是最好的。

  當然，這個最好，只不過是相當於其余那些皇子的。

  因為李楓跟李承乾、李泰等人的關系幾乎形同陌路，所以，蔣王李惲跟李楓的一般關系，才會被別人認為是他倆的關系極好。

  聽齊王李佑這麽一說，蔣王李惲的臉色登時一變，急忙解釋道：“五哥，話不能這麽說。”

  “小弟跟李楓的關系，跟五哥沒什麽區別。”

  “五哥也是知道的，自從父皇退位之後，李楓登基，小弟找過他一次沒有？”

  “所以，五哥說小弟跟李楓的關系最好，小弟怎敢承認。”

  李佑笑道：“老七，看把你嚇得。”

  “我不就是那麽一說嘛，你何必這麽敏感呢。”

  蔣王李惲淡淡說道：“五哥，旁的玩笑都可以開，但這種玩笑最好不要開，小弟我十分不適應。”

  李佑笑道：“好，老七，不開就不開，別生氣嘛。”

  越王李貞開口了：“五哥，七哥，玩笑的話，咱就不說了，小弟倒是有一言，還請兩位哥哥評讚一下。”

  齊王李佑和蔣王李惲被越王李貞這麽一打圓場，皆是趁機下台，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越王李貞笑著說道：“兩位哥哥，還有晉王弟弟，今夜咱們聚於此處，所為何事？”

  “不就是因為當今陛下，欲取消分封製，改行昔日始皇帝的郡縣製嘛。”

  “要知道，一旦分封製被取消，我等就是名義上的王爺，跟普通老百姓有什麽區別？”

  蔣王李惲微微皺了皺眉頭，淡淡說道：“我怎麽聽說，雖然分封製被取消，但是，咱們的待遇並沒有減少多少。”

  “國庫很是富裕，足以養活我們這些閑散的王爺，你們何必擔心呢？”

  越王李貞嘿嘿一笑：“我說七哥啊，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李楓這樣搞的目的，就是想暫時穩住咱們。”

  “咱們是可以享受不錯的待遇，可咱們的子孫後代呢？”

  “七哥啊，李楓這是要溫水煮青蛙。”

  “只要咱們順從了，咱們的子孫後代就是平民了。”

  “兒子輩或許還有些錢財，但孫子輩，曾孫子輩呢？”

  “富不過三代，就會在咱們這些皇家子孫的身上得到完全的體現。”

  不得不承認，這越王李貞雖然年輕，但心計卻是很厲害。

  不管是李承乾，還是李泰，都比不過他。

  越王李貞的這番話，確確實實是說在了點子上，說到了另外幾個人的心裡。

  齊王李佑笑道：“不錯，老八的話說得很對。”

  “老七啊，咱們不能隻考慮自己，得為兒孫計啊。”

  蔣王李惲的臉色微變，沉吟不語。

  齊王李佑和越王李貞對視一眼，彼此使了一個眼色，也都不再開口。

  過了一會兒，蔣王李惲才微微歎了口氣，問：“就算你我知道是這樣，又能如何？”

  “整個大唐，都是李楓的天下。”

  “大唐之外，也都是李楓的天下。”

  “軍權和政權，都在李楓的手中，咱們就算不滿，又能如何？”

  齊王李佑笑眯眯道：“老七說的不錯，軍政大權都在李楓手中，咱們縱然想造反，也不會有人響應的。”

  “不過呢。”齊王李佑突然將話題一轉，嘿嘿一笑，“如果李楓死了，大唐無主，咱們的機會不就到了嗎？”

  “啊……”蔣王李惲不由大吃一驚，立即脫口道，“你們欲行刺李楓？”

  越王李貞也笑眯眯道：“七哥，莫要這麽激動嘛。”

  “難道你希望你的子孫後代，過那種平民百姓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在同一片土地上，做著同樣的農活？”

  “縱然，李楓的治下，沒有貪官汙吏，沒有惡霸豪強，又能怎樣？”

  “我等兄弟是皇家血脈，是龍子，咱們的子孫就是龍孫，豈能行那種農作之事？”

  “兩千多年來，歷代王朝，皆是分封天下。”

  “只有秦朝的始皇帝逆流而行，非要取締分封而行郡縣，於是秦只有十余年而亡。”

  “故而，李楓取消分封而行道州縣製，乃是步秦朝之後塵，乃是自取滅亡之道。”

  “我等兄弟乃是皇室出身，豈能眼睜睜看著祖父與父皇一手打下的天下被毀於一旦，而無動於衷？”

  說罷，越王李貞看了一臉糾結的蔣王李惲一眼，微微一歎：“當然，七哥，此事畢竟是關系重大。”

  “弄不好就是大哥與四哥一樣的下場，若七哥不敢，小弟與五哥絕對不會勉強。”

  “只希望，七哥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莫要向李楓告密就是。”

  “畢竟，這李楓的身世異常，究竟是否與我等兄弟一脈相承，尚未可知。”

  “……”蔣王李惲登時一陣無語，這激將法用得，簡直讓他無法脫身。

  更關鍵的是，越王李貞最後這句話，讓蔣王李惲也是心裡咯噔一下。

  李楓的身世，確實怪異，沒有人能夠證明。

  他究竟是否皇室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