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魏王府。

  李泰正在宴請長孫無忌。

  李承乾死了，李楓南下了，太子之位就空出來了。

  論資排輩，年齡最大的就是吳王李恪了。

  但吳王李恪不是嫡子，她的母親是楊貴妃。

  論起嫡子，李承乾之下，就是魏王李泰。

  只不過呢，長孫皇后被降為貴妃，皇后之位空懸。

  雖說任何人都知道，皇后之位必然還是長孫無垢的。

  但只要一天沒定，另外幾個貴妃自然是都有想法的。

  尤其是楊貴妃，她是隋煬帝之女，身份顯貴不說，朝中的那些前隋舊臣，必然都會支持她。

  所以，李承乾死後，李楓南下之後，就屬吳王李恪和魏王李泰最為活躍，各方拉攏朝中大臣，引為支援。

  李泰舉起酒杯，笑道：“舅父，我再敬你一杯。”

  長孫無忌端起酒杯，也一飲而盡，笑道：“泰兒，你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哈哈哈，知我者，舅父也。”李泰放下酒杯，大笑起來，“今日既然只有我與舅父兩人，我自然不會相瞞。”

  “太子之位，任何一個皇子都想要，我現在是嫡子之長，自然不會放棄。”

  “只是，二哥也在到處拉攏前隋舊臣，顯然也是要爭太子之位。”

  “前隋舊臣，在朝廷之中，約有一半，實力不容小覷。”

  “所以，我要想跟二哥爭，只能倚靠舅父了。”

  長孫無忌笑道：“你我是親舅甥，舅父不幫你，難道還要幫那李恪不成？”

  “你放心，在后宮之中，依然是你母親為大。”

  “這皇后之位，早晚也是你母親的，到時候他李恪毫無優勢。”

  “所以，在舅父看來，李恪對你並無什麽威脅。”

  “噢？”李泰才思敏捷，立即就聽出了長孫無忌話外有話，“舅父之意，莫非我最大的威脅是別的皇子？”

  長孫無忌微微點了點頭：“不錯，你最大的威脅，是李楓。”

  李楓？

  李泰登時一愣，不太明白：“舅父，李楓已經南下，更是明確表示，不願爭太子之位，他能有什麽威脅？”

  “泰兒，你錯了，李楓是最大的威脅。”長孫無忌微微一歎，“此人之能，真是曠古爍今，無人可及。”

  “你父皇，已經是文才武略，一代明君了吧。”

  “但這李楓之能，要遠在你父皇之上，聽清楚，是遠在。”

  “眼下，李楓與你父皇劃江而治，雖說還是大唐番號，但大家都明白，江南就是一個獨立王國。”

  “眼下，李楓在江南的作為，以吏治而贏得民心，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所以，只要李楓一聲令下，脫離大唐，單獨成國，恐怕江南百姓會盡皆支持。”

  “而且，李楓的江南製造總局，竟然在那麽短的時間裡造出了巨型戰艦。”

  “這種戰艦威力極大，航海距離極長，可以稱得上世界之最。”

  “最新情報，李楓派出飛虎軍，不足一月，就滅掉倭國，佔其國土，劃為四個州。”

  “李楓又弄出什麽牙膏，啤酒，紅酒，水泥等物，已經風靡整個大唐。”

  “我江北之商，往江南幾乎是趨之若鶩，這李楓將會賺個滿缽啊。”

  “現在，李楓是要民心有民心，要戰力有戰力，要財力有財力，我江北如何跟他抗衡？”

  “所以，你父皇最擔憂之事，莫過於此。”

  “若是你能在這方面做點文章，這太子之位，必是你無疑。”

  李泰一愣，問：“舅父，我不太明白，如何做文章？”

  長孫無忌淡淡一笑：“牙膏，啤酒，紅酒，水泥之物，確非凡品，已經被大唐百姓接受，其勢不可阻擋。”

  “飛虎軍的戰力，以及那種巨型戰艦之威，已經既定，也無法更改。”

  “所以，只能從民心方面下手。”

  “李楓盡收江南民心，名聲已經如日中天，毀其名聲，乃是唯一手段。”

  李泰算是聽明白了，可又有些不懂了：“舅父，既然李楓已經盡收江南民心，名聲如日中天，咱們怎麽能毀其名聲？”

  “莫非……”李泰心下一跳，問，“莫非是想攻其不孝之名？”

  “非也。”長孫無忌微微搖了搖頭，“李楓與陛下決裂之事，說起來，是承乾不對在先，李楓乃是被逼所為。”

  “此事，李楓必然已經派人在江南盡傳，而百姓愚昧，必信其言。”

  李泰徹底懵了：“我實在想不出來，還請舅父賜告。”

  長孫無忌笑著說道：“此事，當在麗質身上。”

  “麗質？”李泰還是沒想明白，“我聽聞，麗質偷偷出宮，南下金陵，找李楓去了。”

  “只是，此事乃是麗質所為，說起來跟李楓沒什麽關系啊。”

  長孫無忌嘿了一聲：“麗質喜歡李楓，此事你可知道？”

  李泰又是一愣：“知道啊，只是，當初麗質以為李楓是父皇的義子，才會對他生出喜歡之心。”

  “現在，李楓的身世大白，他和麗質是親兄妹，自然不會再有這種想法了吧。”

  長孫無忌淡淡說道：“不管麗質有沒有這種想法，這件事情必須得有，而且，還要盡情誇大，不然，如何能毀李楓的名聲？”

  心中微微一歎，長孫無忌暗想，一旦李楓的名聲因此而毀，婷婷就不會再喜歡他了吧。

  這段時間來，婷婷幾乎是茶不思飯不想，消瘦了一圈，皆是因李楓而起。

  此法壞掉李楓的名聲，能助泰兒登上太子之位，也能讓婷婷脫離情困，一舉兩得也。

  “這……”李泰大吃一驚。

  長孫無忌的這個主意，實在太狠了。

  犧牲李麗質的名聲，搗毀李楓的名聲。

  親兄妹的畸情，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不被允許的。

  天下的士人定然會群起而反抗李楓，江南必然會一片大亂。

  甚至於，李楓的這些牙膏啊，啤酒啊，紅酒啊，水泥啊，什麽的，銷售量也會大受影響。

  李泰一臉的糾結：“舅父，這麽一來，麗質的一輩子也會被毀掉了啊。”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成大事者，豈能有婦人之仁？”

  “別說是麗質的名聲，就算是搭上她的性命，只要能扳倒李楓，也是值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