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程明玉悠悠醒來。

  入目就是崔氏和辛司琪，都是不停地抹著眼淚。

  “明玉，你醒了。”崔氏驚喜地抓住程明玉的右手，“剛才，娘得知你吐血暈厥的消息，簡直快要嚇死了。”

  辛司琪“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著說道：“明玉，是我不好。”

  “我若是兩天前就告訴你這件事情，你也就不會答應晉王的婚事，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

  “司琪，不怪你。”程明玉幽幽一歎，“你起來吧，不然我心裡會更難受。”

  “嗯。”辛司琪哭著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

  崔氏哭著說道：“明玉啊，是娘不好，娘不該心動這門婚事，不然……”

  “娘，跟你也沒關系。”程明玉擺了擺手，“這一切都怪我，是我眼睛瞎了，竟然看不出種種的跡象。”

  “婷婷勸我很多次，說李楓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小人，但我沒聽。”

  “絳仙、清秋、寶囡、麗質，以及雪雁，她們都比我聰明，就我最蠢。”

  “或許，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活該。”

  “不要再說了。”崔氏已經淚如雨下，雙手抓住程明玉的手，嘶啞著聲音，“明玉，娘這就去趙國公府，去找長孫無忌。”

  “娘就算是跪下來求他，也一定要解除這個婚約，娘不讓你嫁給李承幹了。”

  “娘，沒用的。”程明玉緊抓住崔氏的手，幽幽一歎，“我以前愚蠢，以前糊塗，但現在我已經看明白了。”

  “娘，長安城的國公之女，那麽多，為何李承乾要娶我？”

  崔氏一愣，問：“為什麽？”

  程明玉冷笑一聲：“還不是李承乾不甘心被廢太子。”

  “李承乾的舅舅是趙國公，朝廷重臣，還有長孫皇后相助，朝廷的勢力不小。”

  “前幾天，朝堂爭鬥，李承乾敗得一塌糊塗，更是失去了侯君集的支持。”

  “所以，李承乾要想扳回局面，必須要聯姻一個手握重兵的武將。”

  “寶囡喜歡李楓，清秋喜歡李楓，妙盈也喜歡李楓，殷嬌嬌身體孱弱。”

  “只有我，因為對李楓的誤會，對李楓不屑一顧，所以，李承幹才選上了我。”

  崔氏大哭道：“明玉，是娘愚蠢，被長孫無忌的花言巧語所騙，沒有看透這其中的玄機，把你推進了火坑。”

  程明玉冷笑一聲：“李承乾算計我，我豈能讓他如意。”

  “娘，既然婚事已經答應，咱們若是反悔，只會給他們落下口實。”

  “我程明玉是可以嫁給李承乾，但他想得到我的心，絕無可能。”

  “而且，他想用這門婚事，獲得我爹的支持，讓他做夢去吧。”

  “咱們程家不但不會支持他，更會跟他作對，他李承乾這輩子甭想再當回太子。”

  “……”崔氏和辛司琪齊齊打了一個寒噤，程明玉這是要用自己的一生幸福，與李承乾為敵。

  再往深處看，程明玉是準備助李楓一臂之力，助他徹底擊垮李承乾。

  程明玉現在的感受，辛司琪最能理解，因為李承乾也曾向辛家提過親。

  忽然，辛司琪眼睛一亮，脫口道：“明玉，要不，我去找吳越王殿下？”

  “吳越王殿下乃是一代人傑，必然會有辦法助你脫困，如何？”

  程明玉也是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又黯然下來，搖了搖頭：“李楓已經出征，這一去不知會是多久才能回來。”

  “如果在這個時候，讓他因而分心，萬一戰場上出現什麽意外，我豈不是百死也不能恕罪？”

  “之前，我誤會他，是我對不起他，現在怎麽能再厚著臉皮求他？”

  “我意已決，你們都不要再勸。”

  “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我的心靈不再愧疚，不再煎熬。”

  “娘，司琪，你們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噢，對了，娘，你讓彩英將我書房牆上李楓的那幅字取下來，掛在我臥室裡。”

  彩英，是程明玉的貼身丫鬟。

  “嗯。”崔氏點了點頭，“娘這就去安排。”

  辛司琪也哭著說道：“明玉，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陪你聊天。”

  崔氏和辛司琪走出程明玉的臥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輕歎一聲。

  辛司琪還是心思玲瓏的，說道：“程伯母，此事關系到明玉的終生幸福，我覺得不能任由明玉這樣。”

  “不如，程伯母修書一封，讓人快馬送給程伯父。”

  “伯母可讓程伯父給長孫無忌寫一封信，就說程伯父已經將明玉許配給了吳越王殿下。”

  “同時，還得讓程伯父給吳越王殿下也寫一封書信，請他幫忙，圓了這個謊。”

  “吳越王殿下既然跟晉王李承乾爭鬥，自然需要得到程伯父的支持，不會拒絕。”

  “如此一來，明玉與李承乾的婚事，就在與吳越王殿下之後，自然不能算數。”

  崔氏大喜至極：“好，這個辦法好。”

  “眼下，吳越王殿下正在選妃，若是他肯答應幫這個忙，再讓老程操作一下，或許明玉就能成為吳越王殿下的正妃呢。”

  辛司琪也是這個意思，笑著說道：“伯母真是高明。”

  如果，辛司琪心中暗想，如果明玉能成為吳越王府的正妃，我跟明玉是閨蜜，或許還有機會成為吳越王府的側妃呢。

  有了辦法，兩個女人心中的陰雲自然就徹底散去。

  辛司琪回家去了，崔氏則是急急忙忙去了書房，給程咬金寫信。

  那邊，李承乾四人也已經準備就緒。

  李二派了五百左衛軍，沿途保護他們四個的安全。

  四個兒子一起出征，李二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也將四人送出西門。

  西門有三個，分別是開遠門、金光門和延平門。

  李楓走的是開遠門，李承乾三人選的是金光門。

  除了李二之外，長孫貴妃、李恪和李愔之母楊貴妃和李佑之母陰妃，也一起相送。

  將李承乾等人送走之後，長孫貴妃不無擔心地問李二：“陛下，臣妾著實有些擔心。”

  李二歎道：“朕也擔心，但若是一直不給他飛翔的機會，如何能鷹擊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