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笑道：“恆大人一萬個放心，妾身絕對不會誤事。”

  “如果芊芊今晚不去，妾身這條命，恆大人隨時都能取走。”

  恆連冷笑一聲：“你這條賤命不值錢，朱氏，在下就信你一次，希望你別讓在下，別讓太子殿下失望。”

  “妾身一定辦到。”朱氏連連賠笑，將恆連送出府去。

  送走恆連，朱氏微微松一口氣，急急忙忙找到風子通，去客廳找風芊芊了。

  此刻，風芊芊已經不在客廳，朱氏又拉著風子通，去後院找風芊芊去了。

  但是，風芊芊的房門緊閉，丫鬟秋鶯守在門口。

  “夫人，少爺，姑娘說了，她心情不好，誰也不想見，你們二位請回吧。”

  風子通色迷迷地望著秋鶯：“秋鶯，我是她弟弟，我娘是她二娘，姐姐怎麽能不見我們呢？”

  秋鶯厭惡地瞪了風子通一眼，淡淡說道：“姑娘說了，她誰也不見，你們請回吧。”

  “姑娘還說了，如果你們逼迫她晚上去東宮，她就從這裡搬出去，永遠不回來。”

  朱氏嚇了一跳，急忙賠笑道：“秋鶯，你再幫我們勸勸芊芊，就說我們隻佔用她一刻鍾的時間，不管她同不同意，我們都不再提此事，怎麽樣？”

  然後，朱氏又上前一步，低聲說道：“秋鶯，你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若是芊芊因此得罪了太子殿下，咱們全家都會遭殃。”

  “我和子通大不了再次被流放，我們已經適應了流放的生活，但你和芊芊呢，細皮嫩肉的，能吃得了那苦嗎？”

  “再說，太子殿下是個狠人，萬一把芊芊往青樓一扔，逼著她接客，那種生活得多痛苦，就說你也跑不掉啊。”

  秋鶯畢竟年輕，沒經歷過風浪，登時被嚇住了，急忙點頭道：“好的，夫人，我跟姑娘說一聲。”

  秋鶯閃身進屋，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說的，反正風芊芊同意見一刻鍾了。

  朱氏帶著風子通進門之後，二話不說，“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他們這麽一弄，反倒是把風芊芊給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攙扶朱氏：“二娘，您這是……”

  朱氏當然不起身，拉著風芊芊的手，淚如雨下：“芊芊，二娘先申明一點，二娘不是怕死才給你下跪的。”

  “二娘被流放多年，隨著你娘和子生的去世，二娘的心也已經死過了，只差身體的死亡。”

  “所以，二娘不怕死，哪怕現在就死，二娘也絲毫不怕。”

  “但是，二娘的心裡一直掛念著一件事情，那就是風家無後的事。”

  “現在，子生死了，風家的男丁只剩下子通一個人。”

  “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子通也丟了性命，咱們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見你爹呢？”

  “是啊，姐姐。”風子通也跟著喊道，“我和娘剛剛被赦罪，過上好日子，這才幾天啊，我可不想再被流放。”

  “姐姐，我還小，還沒娶親呢，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沒命吧？”

  “……”風芊芊登時一陣無語，她不怕死，但是，風家無後這四個字，太重了，她根本承擔不起。

  朱氏察言觀色，知道風芊芊微有動心了，急忙趁熱打鐵：“芊芊，不是二娘逼你，無論是今晚，還是答應太子殿下盡快過門，咱們都無路可選。”

  “不然，咱們幾個女流之輩丟了性命不當緊，可子通萬一出事，誰給風家留後？”

  “風家世代忠良，若是到了子通這一代，連個孩子都沒留下，風家的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能饒過你我嗎？”

  說罷，朱氏直接就痛哭不已。

  風子通也跟著哭，而且是嚎啕大哭，在地上打著滾哭。

  風芊芊的眼淚也流了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了衣襟上，只是沒有聲音。

  風家無後？

  九泉之下？

  列祖列宗？

  風芊芊隻覺得自己的心猶如被撕開了一樣痛，痛得她幾乎不能呼吸，幾乎要暈厥過去。

  秋鶯看著風芊芊，心裡也擔心不已，但她不敢勸，因為朱氏的那番話，著實嚇住她了。

  從小在群玉樓長大，耳濡目染下，秋鶯知道那些女人是如何強作歡顏陪客人的。

  溫柔點的客人還好，若是遇到粗暴型的，哪一個女人的身上不是留下這樣或者那樣的傷，有很多還是一輩子都恢復不了的疤痕。

  那種生活，在秋鶯看來，絕對是生不如死，行屍走肉的生活。

  所以，秋鶯寧隱去東宮，做個或許李承乾一年都不會寵幸她一次的淒慘女人，也不願意群玉樓的那種生活。

  “都起來吧。”良久之後，風芊芊終於長歎一口氣，開了口。

  朱氏又驚又喜，急忙擦拭眼淚，可憐巴巴地望向風芊芊：“芊芊，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答…答應了？”

  風芊芊淡淡說道：“是，你去派人給太子回話吧，說我今晚必去。”

  朱氏急忙又問：“那…那兩日後太子殿下納…納你……”

  “不用說了。”風芊芊秀眉深皺，咬著牙，“兩日後，我自會去東宮，遂了他的心思。”

  朱氏大喜之極，立即站起身來：“芊芊，你能如此深明大義，二娘真是感激你，你爹在九泉之下，一定會含笑的。”

  風子通也急忙站起身來，眉開眼笑道：“姐姐，你真是一個好姐姐，但要是能把秋鶯送給我就更好了。”

  “你休想。”風芊芊心中厭惡之極，怒喝一聲，“你們的目的達到了，現在可以走了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走，我們馬上就走。”朱氏急忙一把拉起風子通的手，倉皇地離開風芊芊的房間。

  朱氏和風子通離開之後，風芊芊淡淡說道：“秋鶯，你也去忙吧。”

  “是，姑娘。”秋鶯應了一聲，也飛快地離開了。

  風芊芊呆呆地坐在床邊，雙目無神地望著窗外，正好有一雙蝴蝶在花間飛舞。

  李楓啊，李楓，若你能像李承乾那般好色，或許當初就能在陛下跟前替風家求情了吧。

  可惜，你對我的美色視而不見。

  我就要入東宮了，這一生，或許你我都不會再相見了吧。

  我不怪你，但是，我也不想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