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家宴結束。
李二問:“你們若無他事,就各自回去吧。”
李楓突然開口了:“啟稟父皇,兒臣有一事。”
李二點了點頭:“楓兒有何事,但說無妨。”
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李楓的身上,大家都想聽聽李楓要奏什麽事。
“是,父皇。”李楓點了點頭,“下月就是中秋佳節了,兒臣想為那些死囚犯求個情,請父皇允許他們回去跟家人團圓。”
“如此一來,天恩浩蕩,長安萬民,無論家中是否有死囚犯的,都會感激父皇的恩德,讚頌父皇的仁慈,請父皇聖裁。”
讓死囚犯回家過中秋?
所有人都是一陣驚訝,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事,有人為死囚犯求情,讓他們回家過中秋。
縱觀歷朝歷代,從無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吧。
難道,李楓就不害怕,這些死囚犯一旦得了自由,會瘋狂逃走?
李承乾等人,全都像是看傻子一樣,望著李楓,皆是認為,李楓這是沒事找事。
李二當然明白李楓的想法,沒有馬上同意,而是轉首望向李承乾等人,不動聲色地問:“楓兒如此提議,你們都聽到了,都說說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都轉向了李承乾,因為他是太子啊。
太子,就得第一個發言。
李承乾眼珠一轉,準備趁機讓李楓難堪一下:“父皇,兒臣以為,此計不妥。”
“這些死囚犯,知道中秋之後必死,求生之欲望必然會極為強烈。”
“一旦將他們放出去,肯定有相當一部分人會趁機逃離長安城,抓捕困難。”
“既然是死囚犯,無法拋頭露面,被抓更是死路一條。”
“所以,或許會有一些人破罐子破摔,再次到處作案,危害百姓。”
“而剩下那些死囚犯,依然還是必死,定然會心懷怨恨。”
“他們的家人也必然會要求朝廷讓這些人免死,聯名請願,會造成朝野動蕩。”
“所以,兒臣認為,萬不可如此,請父皇聖裁。”
李承乾說完,李恪、李泰、李佑、李愔和李惲也紛紛發表意見,跟李承乾意思相同,不過是借口不太一樣而已。
這一次,李淵沒吭聲,他在皺眉思考,李楓為何要這麽做。
拉攏人心?
但李楓不是真皇子,只是李二的義子。
就算他立功再多,李二的獎賞再重,也不會給他在宗廟立位。
宗廟沒有位子,李楓就無法像別的皇子那樣,有爭儲的機會。
既然爭不了儲,李楓再怎麽收買人心,都沒有任何作用。
再說,若李楓真是盡收民心,一旦太子李承乾登基,李楓會有好果子吃嘛。
但李淵又相信,李楓這麽做,絕對有原因,尤其是他發現,李二並無絲毫驚愕之色,顯然是已經知道此事。
李淵作為開國皇帝,自然不是庸者,他想不出其中原因,自然是好奇之極。
李二忽然又問:“長樂,你覺得呢?”
長樂公主李麗質一愣,沒想到李二竟然讓她也發表看法。
但長樂公主剛才聽了一會兒,早就有自己的主張,立即就毫不思索地回答道:“父皇,雖然兒臣不知道楓哥哥為何要這樣做,但兒臣相信他是對的。”
李二眼神中閃過一抹異彩,笑著說道:“好,既然連長樂都這樣認為了,朕就準楓兒所奏。”
諸人都大吃一驚,李二竟然答應這麽荒唐的提議,沒發燒吧。
李承乾更是急忙勸道:“父皇,茲事體大,不可如此輕易決斷。”
“兒臣建議,於明日早朝之後,召集廷議,再做定論不遲,還請父皇三思。”
蜀王李恪心思靈活,立即就是眼珠一轉:“太子哥哥,小弟以為,此事未必不可行。”
“從明日起,可加強長安城四門的防守力量,對外出人員進行嚴加盤查,這些死囚犯就如籠中鳥,如何能逃?”
“只要這些人發現自己逃不出長安城,自然就不會再有別的念頭,只能老老實實回家過節,而後投案自首。”
“此舉,可以向天下人彰顯父皇的仁慈,百利而無一害,小弟以為可行。”
李二的態度很明確了,證明這事他心裡早有定論,故意試探幾個皇子的看法,所以,李恪轉變得自然很快。
梁王李愔是李恪的親弟弟,立即跟上:“是啊,父皇,兒臣以為三哥言之有理,請父皇聖裁。”
接著,其余幾個皇子也都讚同李恪的意見,包括齊王李佑在內。
李承乾的臉色陰沉之極,但他也看出來了,李二同意此事,他這個太子自然不能跟李二唱對台戲。
哼,李承乾又將這筆帳記在了李楓的頭上,心中怒哼,李楓,你等著,有本宮在,這些死囚犯絕不可能全部再回牢獄的。
既然李承乾也保持了沉默,李二對李楓說道:“既然如此,楓兒,此事朕就交給你,放手去辦。”
“朕會下一道旨意,讓京兆尹楚恆全力配合你。”
李楓立即站起身來,一拱手:“兒臣遵旨。”
此事畫上一個句號,家宴就正式結束,大家也就各自散去。
分手之前,李淵竟然拉著李楓的手,向他發出了邀請:“楓兒啊,咱們祖孫兩個一見投緣,朕心甚慰。”
“明天晚上吧,朕在大安宮設宴,給你接風。”
給我接風?
意思是,李楓被李二認為了義子,也算是李家的人。
李淵是李家的家主,設宴歡迎李楓也算是能說得過去。
但是,祖父給一個乾孫子接風,而且還不是他認的,有點鋪大了。
“……”李楓登時一陣無語,不能直接拒絕啊,隻得隨口答應下來。
被李淵糾纏上了,李楓也是一陣頭大,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隨即,眾人分手。
李淵等人回大安宮,長樂公主等人各回自己的住處,長孫皇后等人回了后宮。
太子李承乾回東宮,其他皇子各回自己在內城的王府。
只有李楓一個,住處是在外城。
歷朝歷代的都城,都是分為皇城、內城和外城三部分,代表著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