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楓繼續說道：“長孫無忌有功於大唐，然其功不能抵其罪，是故其必死，卻是可以免了他的凌遲之苦。”

  “然，在場之人，不乏一些受過長孫無忌欺壓之人，孤也會給其一個報仇的機會。”

  “孤準備了一根馬鞭，受其欺負之人，可上前報名登記，抽其一鞭出氣。”

  “事後，孤會派人核查，若為假，則以大唐律令論處。”

  李楓的話音剛落，法場下面的人群就亂哄起來。

  “江南王果然仁懷天下，不但能夠讓咱們出口氣，還能給長孫無忌留個全屍，一舉兩得。”

  “是啊，我等遇到江南王這樣的明主，好日子還會遠嗎？”

  “你會不會說話，吏治正在進行，貪官汙吏、惡霸豪強很快就會被清理乾淨，咱們的好日子已經開始了。”

  “江南王既然發話了，鞭笞長孫無忌的機會，就留給受過他欺負的人吧，咱們就不跟著湊熱鬧了。”

  “言之有理，咱們隻管看熱鬧就行了。”

  ……

  下面的議論紛紛之後，果然是大部分人都沒有動，只有差不多五十幾個人上台登記。

  登記過之後，這些人，每個人都接過鞭子，對著長孫無忌狠狠地抽了一鞭。

  當然，也有人抽了兩鞭或者三鞭的，是因為家中有人被迫害致死。

  長孫無忌是什麽身份，如何能親自去欺負這些窮苦百姓，甚至於將其迫害致死。

  其實，基本上都是趙國公府的人。

  長孫無忌教子還算是可以的，不管是長孫衝，還是長孫渙，都不是封言道那種人。

  可即便如此，受趙國公府欺壓過的百姓，就已經不少。

  畢竟，還有更多的人，被趙國公府欺負過，或者早就隨李楓南下了，或者沒能來到現場。

  若是法場上即將斬首之人換成是封德彝，或者封言道，恐怕，今日上台要求鞭笞的，至少得有一兩百人。

  “啪……”

  “啪……”

  ……

  一鞭一鞭地打下去，長孫無忌差點吃不消，硬生生被打暈兩次。

  每一次，李楓都是讓人用酒水噴他，將長孫無忌弄醒，接著受刑。

  五十幾個人，足足打了一刻鍾的時間，才算是行刑完畢。

  不但鞭笞長孫無忌的人覺得解氣，打完之後，一一向李楓磕頭謝恩。

  就算是台下的人，也是覺得大為解氣，紛紛喝彩叫好。

  鞭笞之後，長孫無忌基本上就沒剩幾口氣了，斜著身體臥在台上，一動不動。

  若非是長孫無忌還睜著眼睛，偶爾還眨一下，恐怕旁人會認為他已死。

  李楓看看天色，淡淡說道：“時辰已到，準備行刑。”

  說罷，李楓轉身，準備回到座位上，將令牌扔下。

  “且慢……”這時，長孫無忌忽然呻吟了一聲，艱難地掙扎起身。

  李楓回過頭來，淡淡問道：“怎麽，長孫無忌，還有遺言要交代？”

  長孫無忌直起上身，粗喘著氣：“李楓，老夫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只是，婷婷她是無辜的，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老夫這輩子，最疼的人就是她，卻沒能給她真正的幸福。”

  “老夫臨死之前，將婷婷托付給你，希望…希望你能給她幸福，讓她永遠無憂無慮地生活。”

  說罷，長孫無忌雙眼死死盯著李楓，等著他的回應。

  李楓也盯著長孫無忌。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長孫無忌有十二個兒子，只有這麽一個女兒，最是疼愛，決然不假。

  所以，長孫無忌最放不下的人，必然是長孫婷。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一會兒，李楓點了點頭：“好，孤答應你，若婷婷不反對，日後她就是孤的妃子之一。”

  長孫無忌這才松了一口氣，臉有喜色：“李楓，老夫謝謝你，如此，老夫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李楓知道長孫無忌心裡的小算盤。

  長孫無忌一旦身死，趙國公府就沒有大樹可以依傍。

  而長孫無忌生前的仇家不少，安敢保證這些仇家不會對他的後人下毒手。

  可長孫婷一旦成了李楓的女人，就是日後的妃子，這些人就得掂量一下了。

  甚至於，有長孫婷這層關系，李楓日後也未必不會啟用長孫無忌的兒子們。

  李楓不再理會長孫無忌，回到座位上，抽出一塊令牌，扔了出去，喝道：“行刑。”

  “是。”劊子手立即就應了一聲，端起酒碗，喝一口酒含在嘴裡，對著鬼頭刀猛地一噴。

  隨即，劊子手又將長孫無忌脖子後面的亡命牌抽掉。

  長孫無忌緩緩將身體傾斜，將右臉貼在斬首台上，緩緩閉上眼睛。

  腦海中，不由地快速浮現起他這一生的經歷。

  忽然間，長孫無忌頓悟了，他的野心，就在封德彝身死之後，就開始徹底膨脹起來。

  封德彝活著，因為四朝老臣的緣故，能夠壓他一頭。

  而封德彝死後，朝廷大臣中，再無人可以壓製他。

  想明白了，也無法後悔了，長孫無忌微微歎了口氣，等待著最後一刀的到來。

  “爹爹……”忽然，長孫婷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沒想到，長孫婷竟然醒了過來，又返回了。

  長孫無忌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隨即又閉上，急忙喝道：“快行刑。”

  死囚犯，急著要求行刑，長孫無忌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劊子手再無絲毫的猶豫，鬼頭刀狠狠落下，長孫無忌屍首分家。

  一代雄才，長孫無忌，歿。

  “啊……”的一聲，再次發自長孫婷的口中，她眼前一黑，登時就暈了過去。

  這次，長孫婷的身邊，多了魏明蘭和房奉珠二人。

  李楓喝道：“明蘭，奉珠，你們將婷婷先送到江南王府吧，多陪陪她。”

  “好。”二人一起應聲下來，將長孫婷攙扶起來，弄到馬車上，回了江南王府。

  長孫無忌授首，法場下面的百姓紛紛拍手稱快，也紛紛散去，各自回家。

  美好的生活已經開始，他們現在唯一期待的，就是李楓登基了。

  李楓看得清楚，侯海棠深深望了長孫無忌的屍體一眼，也跟著百姓們一起散去，回潞國公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