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泰大吃一驚，臉色瞬間蒼白，“皇…皇位？”

  “父皇…父皇他…他難道龍…龍禦歸天了？”

  “非也。”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陛下正值中年，身體安康，豈能龍禦歸天。”

  李泰一愣：“那舅舅之意是……”

  長孫無忌詭異一笑，淡淡說道：“玄武門之變。”

  玄武門之變？
  李泰終於反應過來了，臉色大變：“舅舅，你…你要發動政變，逼…逼父皇退位？”

  “不錯。”長孫無忌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這……”李泰的心情登時緊張和害怕起來，多年來李二在他心頭的陰影，一下子就壓了過來，讓他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長孫無忌眯縫著眼睛，望著李泰，淡淡問道：“怎麽，泰兒，害怕了？”

  李泰點了點頭：“是，有點害怕。”

  “有點？”長孫無忌冷笑一聲，“老夫怎麽看著你像是極為害怕啊？”

  “我……”李泰顫抖著嘴唇，一句辯駁的話說不出來。

  不錯，他是極為害怕。

  政變啊，是他根本不敢去想的。

  李泰首先想到的，不是成功之後，他會登基稱帝，而是失敗之後，他會人頭落地。

  當不了太子，還是個皇子。

  日後李恪即位，他就是王爺。

  只要沒有野心，他就能當一輩子的逍遙王爺，錦衣玉食，無憂無慮。

  可若是政變失敗，他就會跟李承乾一樣，生命徹底終結。

  關鍵是，李承乾是因為跟李楓對抗而死，死得還算其所。

  而他呢，是政變失敗而死，是不孝而死，死後還會落一個千秋罵名。

  過了好一會兒，李泰才勉強一笑，問道：“舅舅，此事…此事確實關系重大，要不…要不咱們再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長孫無忌冷笑一聲，“泰兒，實不相瞞，此事已經開始運行，無法再從長計議了。”

  “魏明蘭北上長安，是舅舅把她騙來的。”

  “只要咱們發動政變，逼著陛下退位，由你來即位，舅舅就能逼著魏明蘭複製一個江北製造總局。”

  “到那時，咱們就有火器之利。”

  “有了火器，縱然李楓是萬人敵，縱然他麾下盡是萬人敵之猛將，又有何用？”

  “李楓必然不敢輕舉妄動，我等就可趁機大力發展火器。”

  “待你的皇位穩固之後，便可以向北出兵，將東西突厥之地盡皆佔領，然後再出兵海東三國。”

  “雖然李楓割據江南，但他名義上畢竟是大唐之臣子，豈敢輕易向北興兵，只能吃啞巴虧。”

  “待時機成熟，泰兒你就可以下聖旨，詔李楓進京，將之殺死，出兵江南，一舉而定。”

  “如此一來，吐蕃和吐谷渾也必然只能臣服於你，這一統世界之宏偉大計，自然將要在你的手中完成了。”

  一番話，將李泰說得是熱血澎湃，激情萬丈，害怕之心不由減弱了許多。

  “可是……”但李泰還是沒有被衝昏了頭腦，急忙問，“舅舅，你我皆無兵權，如何能發動政變？”

  長孫無忌一臉得意：“放心吧，禁衛軍新統領季澤安乃是老夫的心腹。”

  “老夫已經跟他會過面，季澤安表態，願意追隨你起事。”

  “有禁衛軍在手，那些大內侍衛不足為慮。”

  “更不要說，咱們是深夜發起突襲，必能一舉成功。”

  “另外，長安府尹姚生隔乃是老夫的門生，長安府尹之兵，也能盡皆為咱們所用。”

  “如此兩軍夾攻之下，大內侍衛必然不是對手，則政變可成也。”

  李泰不是傻子，當然明白，掌控禁衛軍是什麽概念，等於是掌控了皇帝的半條身家性命。

  若禁衛軍和大內侍衛一起反叛，皇帝想活命都難。

  當然，這兩個職位如此重要，皇帝自然不會隨便予人。

  再說，歷朝歷代的人，基本上都是忠於皇權的，敢反叛者極少。

  就算反叛成功，名不正言不順，沒有根基和軍隊，用不了幾天，就會被各地的諸侯王給滅了。

  李泰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眼神一陣恍惚，似乎看到了他政變成功，逼著李二退位，他身登大寶，面南稱帝的情景。

  大唐的皇帝啊，這個寶座，哪一個皇子不是夢寐以求，不然，何來曾經的玄武門之變？
  深吸一口氣，李泰問：“舅舅，你足智多謀，此舉咱們有幾分把握？”

  長孫無忌一臉自信地一笑：“萬事俱備，隻待東風，東風一到，此事必成。”

  東風？

  李泰一愣，急忙問：“舅舅，不知這東風是什麽？”

  長孫無忌笑著說道：“自然是你啊，泰兒，只要你應允此事，這東風就到了。”

  “我？”李泰立即就明白了，問，“舅舅，不知此事可否已經告知母后？”

  “不可。”長孫無忌一擺手，“你母后與你父皇伉儷情深，若她知道此事，縱然不會告訴陛下，隻恐也會露出馬腳來。”

  “再說，此番政變，只是逼迫陛下退位，做逍遙自在的太上皇，又不會傷及陛下性命，不用告知你母后。”

  “待事成之後，老夫自然會進宮，安撫你母后。”

  “好。”李泰一咬牙，答應下來，“舅舅既然謀劃至斯，我豈能退縮。”

  “此事就這樣定了，待事成之後，大唐不再有左右仆射，而只有舅舅一個仆射。”

  左右仆射合二為一，就是將丞相大權集中在一個人的手中。

  以前的時候，左右仆射分列，一個主要管軍，一個主要主政。

  但是呢，二人的軍政大權又彼此交錯，互相製約。

  若左右仆射合二為一，則是軍政大權盡皆就在長孫無忌一人之手。

  長孫無忌心中竊喜，表面不露喜色，向李泰拱手：“老臣多謝陛下。”

  陛下？

  李泰立即就哈哈大笑起來，仿佛皇位已經到手，他已經南面稱帝。

  長孫無忌也是嘿嘿冷笑不止，軍政大權在手，老夫就能夠操縱大唐之力，對抗李楓。

  你有火器，老夫也將會有火器。

  到時候，你失火器之獨特優勢，老夫看你還有什麽依仗的。

  李楓，此次老夫定要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