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王一生被李楓脅迫，不敢說真話？

  於是乎，兩種猜測，就開始碰撞起來。

  “這麽說，很有可能啊，連當今天子都忌憚江南王三分，王一生要不怕江南王才怪。”

  “可是，王一生是長孫無忌找來的，這個消息江南王知道嗎？”

  “以長孫無忌做事之機密，江南王應該不知道。”

  “既然江南王不知道，那麽，長安城的大夫如此多，難道江南王能一一都威脅嗎？”

  “哼，江南王是何許人也。”

  “既然江南王能猜到長孫無忌要兵行這一步，又豈能猜不出，長孫無忌會找長安城口碑最好的大夫？”

  “那你就錯了，這個王一生是個老頑固。”

  “就算你把刀架在他老婆和兒子的脖子上，他該說一還是說一，該說二還是說二。”

  “擦，照你這麽說，長孫郡主真的是完璧之身了？”

  “肯定啊，王一生從不說謊，這在長安城是有名的。”

  ……

  王一生臉色一變，隨即就是憤慨之色，朗聲說道：“長孫大人，草民雖然身份卑微，但卻從未說過一句謊言。”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以前從未說謊，並不代表這一次不會說謊。”

  “老夫就不信，他李楓以你一家性命做要挾，你真的能無動於衷。”

  王一生大怒：“長孫大人，草民雖然身份卑微，卻也有自己的尊嚴。”

  “既然長孫大人如此不信草民，草民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告辭。”

  段綸突然冷冷說道：“王一生，既然來了，是你說走就能走嗎？”

  “你跟李楓勾結，就是跟陛下作對，就是大唐的叛徒，乃是死罪。”

  王一生目瞪口呆，他說一句實話，竟然就成了死罪了。

  這王一生確實是一個耿直之極的人，聞言也勃然大怒：“既然大人們如此欺我，草民也就鬥膽一抗了。”

  “剛才，草民是用把脈之法，或許大人們認為此法不準確。”

  “好在，草民應長孫大人之邀，還有準備，特意帶了守宮砂。”

  “此法乃是宮中所傳，草民所備之物，亦是宮中之物。”

  “若用此法，不知兩位大人認可否？”

  這一句話夠狠。

  宮中所傳之法。

  宮中之物。

  若是長孫無忌和段綸敢反對，就是認為皇宮之法是假，皇宮之物是假。

  長孫無忌眼珠一轉，正要開口，王一生又繼續說道：“ 當然，草民用此法若是大人再不相信，大人就可以請宮中之人帶宮中之物來。”

  說罷，王一生絲毫不再理會長孫無忌，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對長孫婷說道：“請長孫姑娘伸出手臂，老朽為姑娘點一個守宮砂。”

  長孫婷意在證明她和李楓的清白，自然不會拒絕，便伸出左臂，瑩白如雪。

  王一生用毛筆蘸了蘸，在長孫婷的手臂上輕輕點了一下。

  守宮砂法，在這個時代，還是很神聖的測驗女人清白之法。

  長孫無忌是何等聰明，如何會不知道，長孫婷根本沒有失身，是綠珠的消息有誤。

  綠珠的消息為何有誤？
  或者是李楓和長孫婷合謀騙了綠珠，或者是綠珠根本沒有投靠他，騙了他。

  仔細想想，長孫無忌覺得，還是第一種可能性大。

  以他對綠珠的了解，綠珠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騙他。

  更何況，剛才長孫無忌看了綠珠一眼，發現綠珠臉色大變，一臉的惶恐之色。

  消息有誤的原因，現在已經並不重要了。

  長孫無忌微微一思索，就扔掉這個念頭，轉而去想，今日之事該如何收場。

  今晚之事，長孫無忌師出有名的口號，是李楓非禮了長孫婷。

  這個借口，絕對是冠冕堂皇，可以引起天下人共同反對李楓。

  可突然之間，這個借口沒了，師出有名成了一場大烏龍。

  所以，擺在長孫無忌跟前的，就有兩條路了。

  第一條，馬上收場。

  理由也很充分，搞錯了，誤會了。

  死傷這麽多人，連李二的密旨都暴露出來了，怎麽收場？

  世家門閥會怎麽想？
  李二會怎麽想？
  第二條，就是繼續下去，不認可這個結果，直接廝殺。

  但是，士氣無法振奮，勝券不大。

  硬拚的結果，很可能是私兵和禁衛軍全軍覆沒之結果。

  段綸也發覺情況不對了，立即低聲問長孫無忌：“趙國公，看來情況似乎有所不妙啊。”

  “咱們最多還能拖延到，從宮裡派人給令愛點守宮砂。”

  “不如，咱們再增派軍隊，今晚定要一鼓作氣，將李楓殺死。”

  “不然，不止是大唐危矣，世家門閥危矣，你我一樣危矣。”

  郝玉功也點了點頭道：“眼下，長安城的軍隊，還有十六衛和東宮六率，約莫三萬多人馬，足以能平定江南王府。”

  本來，十六衛和東宮六率加在一起，足足五六萬之多。

  但上一次，十六衛和東宮六率中，跟隨李楓南下的人，佔了一半多。

  雖然，後來又征兵一些，但畢竟大唐初建，人口太少，再也無法恢復以前的規模。

  再來三萬多人？

  長孫無忌心下一動，卻也是微微一動而已，畢竟十六衛和東宮六率的調動，全部都得是李二下旨才行。

  現在去請旨？
  一來一回，至少得兩三刻鍾。

  兩三刻鍾的時間，守宮砂的結果肯定已經出來了。

  若是李楓趁機反攻，私兵和禁衛軍士氣大跌，必然會大敗。

  再說，就算長孫無忌進宮，李二就一定會答應嗎？
  禁衛軍，已經被打殘了。

  李二會冒這個險，繼續派十六衛和東宮六率嗎？

  長孫無忌不由糾結了，不敢貿然下決斷。

  就在這時，王一生忽然又開口了：“諸位請看，守宮砂測試已經完成，請長孫姑娘翻轉手臂。”

  所有的目光，再次向長孫婷和王一生看過去。

  只見長孫婷微微將手臂翻轉，守宮砂向下。

  果然，守宮砂沒有飄落下來。

  王一生呢，也扇動他的袖子，對著長孫婷的玉臂，使勁扇動了幾下。

  幾下之後，長孫婷手臂上的守宮砂依然是牢牢地釘在她的手臂上，並未飄落。

  長孫婷，是完璧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