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李承乾一臉的落寞，對孫思邈說道：“孫先生，本宮對不住你啊。”

  孫思邈一臉的古井無波，歎道：“殿下，老朽也聽說了，那李楓沒死。”

  “老朽也在奇怪，那晚他明明喝了大量的桃花酒，怎麽會安然無恙呢？”

  李承乾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孫先生，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李楓沒死。”

  “而且，此事已經被父皇派的人調查清楚了，認定是本宮所為，現在本宮渾身是嘴也已經說不清楚了。”

  孫思邈也是翻白眼，暗想，如果昨晚你不衝動，派出恆連率領東宮六率的士兵去李楓的府上搶女人，會被陛下懷疑嗎？

  當然，這話孫思邈是不能說出口的：“殿下，此番雖然沒能毒死李楓，但老朽對這個毒藥還是很有把握的。”

  “只要殿下死不承認，就算是李楓也找不出證據，等過一段時間，事情慢慢被淡化，陛下就不會再懷疑殿下了。”

  李承乾故意苦笑一聲：“先生有所不知，本宮從小到大，在父皇和母后的跟前，從未撒過謊，這次也一樣，本宮已經承認了。”

  “啊……”孫思邈大吃一驚，“殿下，你…你竟然承認了？”

  “是啊。”李承乾微微一歎，“父皇的天威之下，我沒有撒謊的勇氣。”

  “你……”孫思邈真想說李承乾糊塗，卻突然捕捉到，李承乾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

  不好，太子陰險，孫思邈雖然是實誠人，卻不是傻子，立即就醒悟過來，接下來的話馬上就咽了回去。

  孫思邈不動聲色，又問：“陛下必然會大發雷霆之怒，卻不知太子如何應對？”

  李承乾歎道：“能怎麽應對，自然是伏地認罪唄。”

  “這個，老朽知道，但陛下自然會問太子殿下，這毒藥從何而來，卻不知太子殿下如何回答？”

  李承乾佯怒道：“孫先生這是何意，難道說，孫先生懷疑本宮將先生賣了不成？”

  “本宮雖然不是什麽英雄在世，卻也知道義氣二字。”

  “這毒是本宮讓孫先生下的，現在東窗事發了，本宮若是將先生賣了，以後本宮將如何立於天地之間？”

  孫思邈心下一動，暗想，難道老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太子殿下真的把罪名全扛下來了？

  但孫思邈不敢再輕易相信李承乾，歎道：“太子殿下如何仁義，老朽佩服之極，日後太子殿下再有什麽吩咐，隻管示下。”

  李承乾心中暗罵，孫思邈的反應跟他的猜測不一樣啊。

  按照李承乾的猜測，孫思邈應該是感激涕零，說太子殿下是國之根本，決不能出事，而老朽已經年邁，願意為太子殿下頂罪的話來。

  然後，李承乾再順勢推脫一番，最後答應下來，又趁機說要把孫思邈的三個兒子都調到長安城為官，作為交換。

  於是，這件事情就可以圓滿地畫一個句號，李二也可以給群臣一個交待。

  據李承乾所知，諫議大夫魏征，已經盯住這事不放了，逼著李二給朝廷一個交待。

  是誰把真相透露出魏征的，李承乾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那幾個好弟弟中的一個，或者直接就是李楓搞鬼。

  所以，李承乾必須要讓孫思邈當替罪羔羊，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李承乾眼珠一轉，又歎道：“此事之後，隻恐本宮的太子之位難保。”

  “先生大才，又有救治天下之偉志，豈能受本宮牽累？”

  “這是一張票據，雲頂錢莊的，一萬貫，不多，算是本宮的一點心意。”

  “孫先生，你拿著這張票據，趕緊離開長安城吧，完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李承乾心中嘿嘿一笑，孫思邈，本宮掐死你的七寸了，本宮對你越好，你就會越發感動，肯定該替本宮頂罪了。

  誰想到，孫思邈聽了之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而是站起身來，對李承乾一拱手：“多謝太子殿下，老朽遵命。”

  老朽遵命？

  等等，李承乾差點懵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老頭是孫思邈嗎？
  看著孫思邈將一萬貫錢的票據拿起來，塞入錢袋子裡，李承乾終於忍不住了。

  “孫先生，父皇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是密國公告訴他的。”

  “所以，一旦父皇派的人沒有把你從東宮搜出來，肯定會對你進行全國通緝，希望你好自為之吧。”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孫思邈心中冷笑，淡淡說道：“老朽自有辦法，此事就無須太子殿下操心了。”

  說罷，孫思邈轉身就向書房外走去。

  李承乾怒喝一聲：“孫思邈，本宮對你也算是有知遇之恩，難道你就這樣一走了之嗎？”

  孫思邈停下腳步，淡淡問道：“太子殿下之意，莫非是想讓老朽頂罪？”

  虛偽的面孔，已經毫無用處了。

  李承乾淡淡說道：“不錯，孫先生，只要你肯定頂罪，待風聲過後，本宮自然會把你從天牢裡救出來。”

  孫思邈聞言不禁大笑起來：“哈哈哈，太子殿下，你當老朽愚昧無知嗎？”

  “毒殺親王，那是誅九族的大罪，老朽豈能上你的當？”

  “上本宮的當？”李承乾冷笑一聲，“孫老頭，本宮實話對你說了吧。”

  “不管你願不願意，這個當你必須得上。”

  孫思邈心中一凜，轉過身來，冷冷望著李承乾：“怎麽，太子殿下準備將老朽扣下來，來一個屈打成招，強行畫押不成？”

  “這倒不會，再說你這把老骨頭能挨得了幾棍子啊。”李承乾陰笑一聲，淡淡問道，“老東西，你好像有三個兒子吧？”

  “長子孫行，現任洛州澠池縣尉一職，已經有近十年了吧？”

  “本宮憐他是個人才，已經通過吏部對他進行了任命，進京擔右拾遺一職。”

  “二子孫衝，現任……”

  “三子孫隆，現任……”

  聽著李承乾如數家珍一般，將他三個兒子的現況以及最新的任命一一說出來，孫思邈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三個兒子都被李承乾弄到長安城來了，孫思邈已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