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吳越王李楓，見過大汗。”李楓走上前，不卑不亢，右臂護在胸口，向頡利可汗行了一禮。

  頡利可汗仔細打量著李楓，微微一笑：“殿下免禮，請坐吧。”

  “多謝大汗。”李楓點了點頭，坐在左邊的一個案幾跟前，林自在和統特勒一左一右站在李楓的身後。

  頡利可汗看了統特勒一眼，淡淡問道：“怎麽，統特勒，你不回薛延陀部了？”

  統特勒也是右臂護胸，回答道：“回大汗，末將與主人打賭，輸給了主人，從此就是主人的奴仆，誓死追隨主人。”

  頡利可汗又淡淡問道：“這麽說，誰是吳越王的敵人，也就是你統特勒的敵人了？”

  統特勒微微猶豫一下，點了點頭：“是。”

  “好。”頡利可汗眼神中精光一閃，沒再問統特勒什麽，然後向李楓問道，“吳越王殿下，本汗提出的要求，你可知道吧？”

  李楓點了點頭：“小王知道。”

  “但是……”頡利可汗冷哼一聲，“據本汗所知，你們孤軍北上，隨行並無糧草和布匹，不知是什麽意思？”

  李楓微微一笑：“小王此來，確實並未帶糧草和布匹。”

  勃貼故意大喝一聲：“怎麽，吳越王殿下，難道你們不想要那十萬子民了嗎？”

  “大唐的子民，自然是要歸於大唐，小王何曾說過不要之言？”

  勃貼怒聲道：“怎麽，難道吳越王殿下準備空手套白狼嗎？”

  李楓淡淡一笑：“非也，小王此來，乃是為大汗解困。”

  頡利可汗冷哼一聲：“吳越王殿下此話何意，本汗有何困？”

  李楓不急不慢道：“大汗，若是小王說得不錯，草原大旱，草地減少，多有湖泊乾涸，對吧？”

  “當然，此問等於白問，若非如此，大汗豈能會退還十萬大唐子民呢？”

  “這十萬大唐子民入大唐，則大汗可省下糧草無數，而大唐卻多了十萬張嘴，須得耗費糧草無數，對吧。”

  “大唐這些年來也並非是年年都風調雨順，存糧有限，布匹也是有限，若是養活這十萬人，讓他們有衣能避寒，食能果腹，哪有多余的糧食和布匹送給大汗呢？”

  “再說了，大唐接受這十萬人，等於是幫大汗一個大忙，解決了大汗心中大事，按說應該是大汗送給大唐一些糧食和布匹才對。”

  “什麽？”頡利可汗和勃貼皆是目瞪口呆。

  這貨太不靠譜了吧？

  我們把十萬大唐子民退還，你們一粒糧食一匹布不給，反而還要找我們要糧食要布，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頡利可汗的臉色立即就拉了下來，冷冷說道：“既然大唐這麽沒有誠意，這十萬人本汗不退了。”

  “勃貼，立即傳本汗的命令，派兵將這十萬俘虜全部殺死。”

  “是，大汗。”勃貼應了一聲，轉身看了李楓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李楓紋絲不動，不但不阻止，更是連口都不開，只是安靜地坐著。

  勃貼離開了，營帳裡就徹底安靜下來，頡利可汗不說話，李楓也沉默。

  統特勒心中奇怪之極，他跟隨李楓一路，對李楓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李楓不可能不顧這十萬子民的性命啊。

  林自在也一樣奇怪，看了李楓一眼，忍住沒問。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沉默依然在進行。

  最後，頡利可汗忍不住了，淡淡問道：“怎麽，吳越王殿下，你就這麽漠視十萬大唐子民的性命嗎？”

  李楓也開了口，微微一笑：“大汗說笑了，小王怎麽會漠視大唐子民的性命呢。”

  頡利可汗問：“剛才本汗讓勃貼帶兵將十萬大唐俘虜全部殺死，吳越王殿下應該阻止本汗才對，卻默不作聲，這不是漠視大唐子民的性命是什麽？”

  李楓淡淡一笑：“大汗此言差矣，小王如此做，乃是為了大汗的英名著想。”

  “大汗試想一下，若是大汗將這十萬俘虜盡皆殺死，日後你們突厥的鐵騎所到之處，還會有人投降嗎？”

  “如果每一座城池，都是拚死力戰，男女老幼都上戰場，你們突厥士兵不知會死亡多少。”

  “當你們佔領一座空城，糧食衣物全部燒光，金銀珠寶也全部焚掉，這座城池得之還有什麽意義呢？”

  “大汗的英名會毀於一旦，替代而來的，會是大汗乃殘暴之人，難道這是大汗想要的結果嗎？”

  “但大汗將十萬俘虜盡皆歸於大唐，再奉送一些糧草和布匹，則這些百姓會感戴大汗之恩，這難道不是大汗想要的結果嗎？”

  “所以嘛，剛才大汗和勃貼大人演的戲，雖然很逼真，但卻瞞不過小王。”

  頡利可汗望著李楓，長長歎了一口氣：“吳越王殿下，真乃大唐之福。”

  李楓微微一笑：“多謝大汗謬讚。”

  林自在這才明白，李楓剛才為何那麽淡定，敢情是認定頡利可汗不會殺這些人。

  統特勒望著李楓的背影，滿心的敬佩，對李楓的忠誠度再次得到提升。

  如果用數字形容統特勒對李楓的忠誠度，大概得有80分了。

  頡利可汗問道：“聽說，吳越王殿下只是大唐皇帝的義子？”

  李楓點了點頭：“不錯。”

  沉吟一下，頡利可汗說道：“若是殿下肯留下助本汗，任何條件本汗都能答應。”

  “日後，待本汗掃平大唐江山，扶你做大唐皇帝，如何？”

  “多謝大汗好意。”李楓淡淡一笑，“父皇對小王有知遇之恩，再說，小王並非是黃氏兄弟，豈能背主求榮？”

  頡利可汗眼神中殺機一閃，歎了口氣：“本汗其實也明白，殿下不會答應，但本汗卻是忍不住一問，果然還是失望的回答。”

  “殿下一路辛苦，本汗已經派人給殿下一行安排了住處，殿下先住下。”

  “待晚上，本汗會設下盛宴，給殿下接風洗塵。”

  “多謝大汗。”李楓站起身來，向頡利可汗施了一禮，就帶著統特勒和林自在出營帳而去。

  待李楓離開之後，黃聞玨從屏風後面閃出來。

  頡利可汗問：“先生以為李楓如何？”

  黃聞玨眼神中殺機濃濃：“大汗欲統一天下，必須先殺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