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中，正經歷著大唐建國之後的第一次不平靜。

  國子監分為六學，分別是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

  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分別面向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僚子弟，律學、書學、算學則面向八品以下子弟及庶人。

  國子生、太學生、四門生學習儒家經典，是為大唐培養高中低等的統治人才，而律學、書學、算學則是學習專門技術。

  國子學生員三百人，太學五百人，四門學一千三百人，律學五十人，書學、算學分別是三十人。

  律學的入學年齡為十八歲至二十五歲，其余五學的入學年齡為十四歲至十九歲。

  今天早朝之後，李二將這副上聯交給了國子監祭酒。

  事關大唐榮辱和戰爭與否，國子監祭酒當然不敢怠慢。

  下朝之後，國子監祭酒立即通知國子監丞和國子監主簿，將國子監的官員和學生全部召集起來，開大會。

  大唐建國以來，除了唐高祖李淵登基的第二年，也就是武德元年，重設國子監的時候，國子監才召開過第一次全體大會。

  今天，是第二次，搞得國子監上下驚疑不定，猜測紛紛。

  兩千多人，召集起來，相當麻煩，花了足足半個時辰。

  國子監祭酒見人員差不多了，立即朗聲說道：“今日早朝，陛下拿出一上聯，說是東突厥使者昨日所獻，為求下聯。”

  “此事，明著看，是東突厥謙虛求學，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世人皆知，東突厥狼子野心，早就覬覦我大唐江山，多次南下。”

  “這一副上聯，就是東突厥的試探，也是想找一個借口，然後興兵南下。”

  “大家試想一下，我大唐是文明之源，幾千年文化底蘊，無有第二國可及。”

  “若是東突厥這等蠻夷之國出的上聯，我大唐無人能對上，豈非是給他們出兵的理由了嗎？”

  “所以，為了大唐，為了萬民，咱們國子監臨危受命，兩日之內，務必要對出一個絕佳的下聯，不然，咱們國子監無顏面對陛下，無顏面對大唐萬民。”

  此言一出，國子監的官員和學生們皆是義憤填膺，他們的存在就是為國做貢獻。

  尤其是四門學的一千多人，他們平時學習的就是儒家經典、四書五經，各個都是才華橫溢，出口成章那種。

  一名四門學的學生大喊一聲：“祭酒大人，快說說上聯是什麽吧。”

  “是啊。”另一人也大喊，“東突厥乃蠻夷之地，其人乃茹毛飲血之輩，能出得什麽樣的絕妙上聯，我等必然會張口即來。”

  “所言甚是，待我等立即對出下聯，祭酒大人就可以進宮面聖，讓陛下召見東突厥使者，狠狠羞辱他們一番了。”

  “學生已經急不可耐了，祭酒大人快說上聯是什麽吧。”

  “是啊，祭酒大人，你就別賣關子了。”

  不光是四門學的學生起哄，其余各學的學生也一樣。

  “祭酒大人，小小東突厥的上聯，我們太學也能輕易對出。”

  “對，我們國子學一樣，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

  “什麽叫一炷香啊，我們書學最多半柱香。”

  “我們律學個個也是才華橫溢，兩個呼吸的時間，就能對出。”

  ……

  不一會兒，場面大亂，國子監的六學，全都嗷嗷叫，絲毫沒把東突厥的這個上聯放在眼裡。

  國子監祭酒等官員白眉緊蹙，這些學生，太狂妄了。

  就好比跟人打仗，連對方的情況一點都不了解，就叫囂著說此戰必勝，還是完勝，還是快速完勝。

  “肅靜。”國子監祭酒怒喝一聲，“如此聒噪，成何體統。”

  立即，場面就安靜下來，祭酒畢竟是國子監的老大，具有開除學生的權利，學生們還真有點怕他。

  國子監祭酒冷冷問道：“你們這些人，可曾聽說過馮馴此人？”

  馮馴？

  在場的人，五分之四都懵了，馮馴是什麽人？

  歷史上的馮馴，一共有兩個，一個是夏朝人，一個是明朝人。

  當然，對於貞觀初年，隻存在一個馮馴，就是夏朝那個。

  一個書學的學生喏喏問道：“大人，可是夏朝的那位太守？”

  “嗯。”國子監這才舒緩一下臉色，點了點頭，“不錯。”

  “你們這些人，大多數連馮馴是誰都不知道，如何能對得出這個上聯，真是可笑之極。”

  房遺愛就不服氣了，立即說道：“祭酒大人，夏朝之時，文化粗鄙，我等不知馮馴，與此對聯有何乾系？”

  “對啊，言之有理，還請祭酒大人為我等解惑。”程處亮立即跟風。

  房遺愛的老爹是房玄齡，邢國公，官至尚書左仆射，也就是宰相。

  程處亮的老爹是程咬金，盧國公，未婚妻是清河公主，所以，敢在這個時候表示不服的人不多，房遺愛和程處亮算兩個。

  “哼。”國子監祭酒瞪了二人一眼，沒有責怪，淡淡說道，“好，老夫就將上聯告訴你們，省得你們一個個夜郎自大，狂妄無知。”

  立即，國子監一揮手，立即就有兩個四門學博士將一個紙卷打開。

  “馮二馬馴三馬馮馴五馬諸侯。”

  一個個官員和學生，輕輕念出這個上聯，隨即皆是臉色大變。

  能成為國子監的學生，除了個別的高乾子弟之外，大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上聯極難。

  場面，瞬間就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國子監祭酒冷笑一聲，但心中更加擔憂，他擔憂國子監中沒有人能對出下聯，到時候，這個臉可就丟大發了。

  “操。”柴紹的次子柴令武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處亮，這個上聯怎麽比群玉樓風芊芊的上聯都難啊。”

  程處亮能武不能文，不懂啊，一擺手：“反正咱們對不起，就看其他人。”

  “房遺愛呢，那小子文采還行，每次對風芊芊的上聯，隻用了兩天，這次肯定也沒問題吧。”

  二人立即就向房遺愛看過去，卻見後者一臉的呆呆，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盯著那個上聯，滿頭大汗的樣子。

  程處亮翻了翻白眼：“令武，那小子不是抽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