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聞玨重重咳嗽幾聲，這才覺得胸口好受一些，喘著粗氣說道：“大汗，若…若臣沒料錯，王…王庭必…必然已…已經失守了。”

  “執…執失思力將軍也…也必然已經兵…兵敗，那…那個報信…信的人一…一定有…有問題，大汗可…可將…將他喊…喊來，臣…臣一問便…便知真假。”

  頡利可汗又驚又怒，如果黃聞玨所料是真，那麽，阿史那思摩此去，必然也會落入對方的算計之中。

  先是布守王庭的一萬精兵，再是執失思力率領的三萬精騎，現在又是阿史那思摩的五精兵，前後足足八萬人馬了。

  這分明就是分而蠶食的高明計策，頡利可汗驚疑不定。

  夷男和菩薩雖然很厲害，但絕對想不出這樣高深的謀略來。

  頡利可汗立即大喝一聲：“契苾何力，馬上去，將那個報信的人帶過來。”

  “是，大汗。”契苾何力應了一聲，立即就急匆匆地喊人去了。

  大概一刻鍾後，契苾何力回來了，一臉的驚慌：“啟稟大汗，那個報信的人，被阿史那思摩將軍帶著，一起去王庭了。”

  “……”頡利可汗登時一陣無語。

  這事雖然有點古怪，但也算不上破綻。

  報信的人是執失思力派來的，跟著去王庭也很正常。

  但是，黃聞玨聽在耳中，就完全不一樣的意味了。

  黃聞玨愣了好一會兒，立即轉過頭來，問：“世子，攻…攻打王庭的軍…軍隊中，可有…有唐軍？”

  施羅疊一愣，心中大驚，沒想到黃聞玨竟然如此厲害。

  幸好李楓早有交待，施羅疊倒沒有任何的驚慌，只是裝作想了想：“好像有，因為是晚上，他們都混在一起，我沒看太清。”

  “混帳，蠢貨。”頡利可汗又驚又怒，“竟然連有沒有唐軍都看不清，你這敗仗是怎麽打的？”

  “我頡利英雄一世，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蠢東西。”

  “滾…馬上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大汗不…不要生氣。”黃聞玨擺了擺手，“唐人素…素來狡詐，隱…隱藏於回紇和…和薛延陀部之…之中，世子看…看不清很…很正常。”

  “大汗，若…若臣所料不…不錯，其中必…必有唐軍。”

  “領…領軍之…之人必…必是那…那李楓無疑。”

  “什麽？”頡利可汗大吃一驚，微微一想，登時明白了。

  “李楓率軍從吐蕃北上，通過西突厥，聯合了薛延陀部和回紇部，一同南下？”

  “對，只有這…這個解釋。”黃聞玨微微歎了口氣，“大汗，馬…馬上派人去…去追趕阿史那思摩將…將軍。”

  “不然，他…他定然會跟…跟執失思力將…將軍一樣，落…落入李楓的設計之…之中。”

  “契……”頡利可汗大吼一聲。

  但是，頡利可汗剛喊出一個字，施羅疊就急忙說道：“父汗，讓孩兒去吧，孩兒願意將功贖罪。”

  頡利可汗微微皺眉，點了點頭道：“好，你去也好，你是世子，阿史那思摩必然不會不聽命，速去速回。”

  “是，兒臣領命。”施羅疊大喜，對頡利可汗一拱手，立即轉身離開。

  黃聞玨看到了施羅疊離開之前的那抹得意笑容，心中大吃一驚，猛然間想到了什麽。

  “世子他…他……”黃聞玨正要對頡利可汗說，施羅疊很可能有問題，卻突然感覺到，心口一陣劇痛，話已經說不出口。

  頡利可汗卻是誤會了，對黃聞玨說道：“黃先生，施羅疊雖然不成器，但快馬通知一下阿史那思摩，還是沒問題的。”

  “黃先生，你…你這是怎麽了，你沒事吧？”

  “……”但是，黃聞玨心裡有話，卻是說不出來。

  而且，心頭劇痛，痛得他越來越難呼吸。

  不一會兒，黃聞玨的臉就憋得脹紅。

  “砰”的一聲，黃聞玨的右手突然甩出，打在了床邊的木板上。

  黃聞玨呼吸停止。

  頡利可汗大吃一驚，急忙搖動黃聞玨的身體，大喊他的名字，卻毫無作用。

  最後，頡利可汗探了一下黃聞玨的鼻息，已然沒有呼吸，不由唏噓一聲，長歎一口氣。

  “黃先生，你這一走，是釜底抽薪啊。”

  “若是你沒有生病，何來此敗，難道是天欲亡我大突厥乎？”

  黃聞玨之死，除了沒能說出他對施羅疊的懷疑，更是讓頡利可汗心亂如麻。

  不然，以頡利可汗的英明，仔細品一下黃聞玨的話，不難想出施羅疊的破綻。

  若是那樣，頡利可汗必然會派契苾何力去追回阿史那思摩，李楓的計謀就會落空。

  當然，一次計謀落空，未必就意味著李楓會敗。

  只不過，想要戰勝頡利可汗的難度，就會加大許多，死傷也會更嚴重。

  一步領先，步步考慮齊全，這就是李楓能輕勝的原因。

  若沒有李楓的那包藥，黃聞玨並非什麽致命的病，如何能這麽快死掉呢。

  頡利可汗這邊是悲傷於黃聞玨的死亡，那邊，施羅疊已經飛馬出營，直追阿史那思摩。

  嘿嘿，此番我立下大功，必然能得到主人的嘉獎，日後這解藥自然是不會斷了。

  而且，有此大功，若是我向主人祈求，大戰之後饒過我父汗的性命，想必主人也不會不考慮的。

  再說，還有我妹子，她也會向主人為父汗求情的。

  半日後，施羅疊就追上了阿史那思摩的大軍。

  阿史那思摩心下奇怪，立即向施羅疊迎過來：“世子突然趕來，不知大汗又有何吩咐？”

  施羅疊故意臉色一沉，喝道：“父汗只是讓本世子來看看，你的行軍速度如何？”

  “父汗久聞你和執失思力將軍不和，沒想到果然如此。”

  “已經是半日時間，沒想到你才行軍至此地，阿史那思摩，你真是讓父汗失望。”

  “……”阿史那思摩又驚又怒，我只是看不起執失思力怕死，何曾與他不和了？

  難道說，我看不起他，也算是不和嗎？

  施羅疊淡淡說道：“父汗有命，派本世子督軍，限你們在天黑之前到達王庭，不得有誤。”

  “不然，哼，阿史那思摩，你就是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