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擔心李楓會反對，立即又跟了一句：“為了表達朕的誠意，朕還會對你進行一些補償。”

  “此事之後，朕可以滿足楓兒一個要求，只要不太過分，朕必允。”

  平妻？

  李楓微微一歎，他也看出來了，若是讓董素貞做吳越王府的正妃，難度太大。

  就算李二勉強同意了，還有宗正寺呢，還有滿朝文武呢，還有這個時代的局限性呢。

  李楓一拱手：“多謝父皇，兒臣遵旨，兒臣告退。”

  李二也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李楓總算是退了一步，皇室就不用丟這個面子了。

  不然，若是李楓真的不知好歹，死活不退步，李二還真是沒有辦法。

  李二忽然發現，李楓的成長太快了。

  從一個小小的國子監傅，在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裡，竟然成為了一個能夠左右大唐命運的關鍵人物。

  才一兩個月啊，李二目送李楓的背影離開太極殿，不禁長出一口氣。

  從玄武門之變後，李二已經許多沒有這樣緊張和擔心過了。

  那一次，是因為他的老爹，因為李淵是皇帝。

  一旦玄武門之變失敗，李二必然是死路一條，所以他才會緊張和擔心，甚至於害怕。

  這一次，卻是他的兒子，因為李楓能左右大唐的命運。

  若是李楓出事，一旦那些國家和部落勾結頡利可汗，大唐的命運可想而知。

  “朕這個皇帝，當得真是窩囊啊。”李二苦笑一聲。

  “玄武門之變前，朕擔心李建成會當皇帝，然後殺我秦王府滅口。”

  “朕還擔心，玄武門之變會失敗，朕不但會死，跟隨朕的那些秦王府舊將也都活不成。”

  “好容易當了皇帝吧，東突厥又欺負上門，逼得朕不得不委曲求全。”

  “便橋之盟，朕將皇宮的所有金銀珠寶都送給了頡利，這才為大唐的休養生息贏得時間。”

  “這兩三年，朕一直勵精圖治，更是時刻擔心頡利可汗會反悔，突然出兵，則大唐必敗無疑。”

  “楓兒這一趟出使，滅了頡利可汗的威風，也損了他幾萬兵馬，使得朕終於能微微喘一口氣，對東突厥不再那麽害怕。”

  “可是，朕萬萬想不到，朕再一次害怕了，這一次竟然是來自朕的兒子。”

  李二頭大不已，卻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李楓的翅膀已經硬了，硬得連李二都不敢很觸動他的逆鱗。

  帝王家向來無情，這一點，李二比誰都清楚。

  玄武門之變，李二殺了兄和弟，逼著老爹退位，這種鐵血的手腕，就是帝王手段。

  所以，李二現在最擔心的是，李楓也學他這一套。

  到那時，大唐就有兩個太上皇了。

  關鍵是，李二滿腔的抱負，就再也無法實現。

  更關鍵的是，李淵退位為太上皇的時候，六十歲啊。

  而李二今年呢，才三十多歲。

  李淵退位的時候，尚且不甘心，李二要是能甘心才怪。

  “現在，楓兒在外有五大聯盟，除非是朕和頡利可汗聯手，方能抵禦。”

  “只是，讓朕去跟頡利可汗聯手，對付自己的兒子，日後的歷史將會如何評價朕啊。”

  “可如果東突厥一旦被滅，其殘余勢力必會被回紇、薛延陀和西突厥瓜分。”

  “到那個時候，大唐就會處於這五大聯盟的半包圍之下。”

  “還有楓兒在軍中的影響力，以及那絲毫不輸於李靖的帥才，幾乎讓朕沒有第二種選擇。”

  “但是，朕就這麽甘心受製於楓兒。”

  “固然，楓兒日後繼承朕的皇位，是最好的選擇，可朕不是那受人擺布之人。”

  “以前，就因為父皇的擺布，以及李建成的擺布，朕才發動了玄武門之變。”

  “現在，朕才當家做主幾年啊，難道又得受兒子的擺布不成？”

  李二眯著眼睛，望向太極殿大門方向，雙拳緊握，額頭青筋暴起。

  來自李楓的內憂，來自周邊國家的外患，李二再一次感受到了壓力，從未有過的壓力。

  站起身來，李二對周世英喝道：“世英，擺駕立政殿。”

  “奴才遵旨。”周世英知道，李二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因為李二在心情格外不好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去長孫皇后的立政殿。

  不一會兒，立政殿就到了。

  長孫皇后也已經得到消息，在門口迎接李二了。

  “臣妾參見陛下。”

  “奴婢彩娥參見陛下。”

  李二一揮手，淡淡說道：“都平身吧。”

  “世英，彩娥，你們都下去吧，朕要跟皇后說幾句話。”

  “奴才（奴婢）遵旨。”周世英和彩娥齊齊應了一聲，轉身出了立政殿。

  長孫皇后歎道：“看陛下雙眉緊皺，心事重重，想來是跟吳越王有關了。”

  “以陛下的才智，能讓陛下如此為難的，只有吳越王。”

  “不錯。”李二從長孫皇后的手中接過茶碗，歎道，“楓兒太優秀了，以至於讓我這個皇帝很難辦。”

  長孫皇后問：“陛下，可還是承乾私換府庫寶物的事情？”

  “比那件事情嚴重多了。”李二輕輕搖了搖頭，“是楓兒，他是勢力之大，幾乎超出了朕的掌控之外。”

  “虧得他是李家的子孫，不然，就憑朕這麽偏袒太子，楓兒必然已經反了。”

  長孫皇后笑道：“楓兒確實是文武雙全，但整個大唐都是陛下的，他能反到哪裡去。”

  李二搖了搖頭：“皇后有所不知啊。”

  “回紇、薛延陀、西突厥、吐蕃和吐谷渾這些個國家或者部落，全都是以楓兒的話為聖旨。”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大唐都不怕。”

  “縱然是聯盟起來，大唐也能抵擋。”

  “可若是他們聯合東突厥，就非大唐可擋。”

  “更不要說，李靖已死，除了楓兒之外，大唐再無戰神。”

  長孫皇后不由大吃一驚：“楓兒竟然如此厲害。”

  “這麽說來，他豈不是可以左右陛下，廢黜承乾，立他為太子了？”

  李二點了點頭：“準確說，是這樣的。”

  “這……”長孫皇后登時就惶恐起來，“陛下，這麽說來，承乾的太子之位豈非是隨時都會不保？”

  “陛下來找臣妾，莫非是因為欲廢承乾，而立李楓？”